阳光刺破云层

□辛峰

阳光刺破云层，我从通往村庄的大巴上走下来，再次踏上回家的这条小路。

曾经在这条小路上，我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奔驰，脚下的飞轮铮铮地脆响，那是十六岁的花季。早春的杏花满枝，花骨朵儿柔嫩似水，每个早晨我都会偷偷地折一枝杏花，插在自行车的前架上，然后蹬车赶往十多里外的学校。那时，母亲还在，父亲还未老，时间似乎特别地缓慢，也特别地宁静悠长。

现在同样走在这条小路上，我的胡茬就像脚下的荒草已爬满了整个下巴。小路两边的房屋皆显出倾颓迟暮之色，村庄里静得令人发慌。只有满眼的干涸，在这个七月的村庄愈加地肆意蔓延。远处的阳坡上梧桐树开满了花，无人欣赏，更无孩子采摘。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看见父亲一个人正坐在门前的长椅上发呆。

下午陪伴父亲一起种红薯秧子，当拿起久违的老镢头一镢头一镢头地砸下去的时候，我感觉有一股深沉的力量，正从脚下的土地里一点点上升到我的内心。那种感觉是那么踏实，充满了博大的张力，令人无法抗拒。此刻，年迈的父亲就蹲在我的身边，母亲就静静地躺在那边的土地里，那是隆起不到半年的新坟，抬头间有温热的泪水瞬间便布满了我的脸庞。

我知道，我不能沉迷于眼前的温暖，我应该有自己的使命，就像父母一生对于脚下这块土地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