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是冬天的精灵

□周礼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星期天，朋友相约，同去城郊的农家乐玩耍。清晨，汽车在乡间的马路上迂回盘旋，半个小时后，爬上了一个山顶。我朝车外望去，只见外面雾气氤氲，白皑皑的一片，甚是壮观。我请求司机在山顶停留片刻，友人听后惊愕不已，以外面天气太冷为由，蜷缩在车上等我。

下了车，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映入我的眼帘，只见大地像是罩上了一层洁白的薄纱，雾似一道道银色的瀑布，湮没了巍峨远山的层峦叠嶂；迷蒙了东流碧水的静静流淌；远去了风雪归人的来去路径；如女子面上的轻纱，一点点抚过羞涩，遮住一丝飞红，带来一丝朦胧。空气中似有无数的精灵在其中曼舞，雾气不断地升腾、蔓延，犹如浩瀚的大海中汹涌澎湃的波涛，那排山倒海的气势，甚是壮观。

山间，苍翠的柏树婆娑着朦胧的影子，山林若隐若现，亦幻亦真，分不清自己是在天上还是人间，不禁想起西游记中的神仙在天庭上穿行漫步的场景，那周围就是这样的雾气，于是心中顿生一种虚无缥缈之感，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样的仙境。

朝山脚望去，依稀可见星星点点的灯光，在雾中一闪一闪的，犹如天上的星星，那是早起的农人在灶膛里煮早饭，烟囱里时不时冒出来的炊烟还夹杂着细碎的火光，像是白色幕布上映照的烟花。

不时会有露珠从树叶上滑落于枯萎的草丛之中，清溅四周，发出隐约的声响，仿佛是仙女的指尖划过琴弦，每一曲弦音的散落中，有《高山流水》的旷达流畅，有《十面埋伏》的急促跌宕，有《二泉映月》的凄婉悲伤，也有《梁祝》的哀怨缠绵。这种声音在雾气中渐渐蔓延走远，恰似余音绕梁的天籁之音。好一个不染纤尘，雅致脱俗的人间仙境。

有人说：雾是大地的精灵所化，是为了涤尽人间的虚伪和丑陋。在这洁白无瑕的雾气中，自己仿佛早已羽化成仙，无欲无求，心中没有一丝的尘垢和龌龊。所有的郁闷、失意都随雾飘散，一种超凡脱俗、宠辱皆忘之感油然而生，仿佛这个世界已消失在白雾茫茫之中，惟有这可视而不可触的白雾，包围着清晰的自己。

友人在车上不住地催促，并抱怨道：“什么鬼天气，这么大的雾，人都快要冻僵了。”友人的话让我收回了放飞的思绪，我笑着说：“雾是冬天的精灵，别吵醒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