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空不空

□白玉稳

自从有文字记忆的时候，我就有一个英雄情结，对于《水浒》，对于《三国》，情有独钟。有老人给我说，少不看《三国》，说《三国》里的人，心机很重，会学坏的，可是我不管不顾，依然喜欢里边的关羽，他的温酒斩华雄；依然喜欢里边的张飞，他的三声喝断当阳桥；依然喜欢里边的赵云，他大战长坂坡的英姿……

后来及长，看的书多了，听的故事多了，我知道三国刘家的故事，有一部分发生在我们陕西汉中，于是一系列的地名就留存在我的记忆里。我就有一个愿望，有时间到汉中走一趟三国之旅，后来倒是来过，就是匆匆太匆匆，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汉中仔细品鉴历史。前几天，心理学会的尚华会长打来电话，说邀请去趟汉中，我立即答应，我知道这没任务的游走，可能是一件很愉快很幸福的事。

到汉中是要穿越秦岭的，秦岭的美是无与伦比的，但是我的心没对山激动，因为我是个山里的孩子，对于山，太司空见惯，如同整天面对一大群美人一样，时间长了，莲菜也就变成了萝卜，就不稀奇了。我的关注点是在人文上，是在历史的印迹上，我希望能抚摸历史遗存，让自己心追随远去的风烟，去亲近那些创造历史的人，和他们的魂灵对话。

我们到了城固。城固对于我，特别是胃的记忆很深刻。当年酒精伴我活跃在各种场合，使我牢牢记住了城固特曲，也记住了城固这个地方，曾经很瓜很傻地想，有个时间去哪个酒厂住上一阵子，喝它个天昏地暗，还不掏钱……后来我不喝酒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于是就有了新的想法，去看看当年火烧博望坡的地方，去看看水淹夏侯惇的地方，特别是去看张骞，到他的故里，缅怀他的丰功伟绩。今天，我的梦实现了，我真的到了城固的张骞故里。

张骞的伟大，是每一个懂历史的人都知道的。两次出使西域，所建立的功勋，是史家秉笔直书，大写特写的“一使胜千军，两出惠万世”。我站在纪念馆的庭院里，脑子里满是他的故事。我没有随导游行动，因为我是学历史出身，其专业水平，丝毫不亚于那些导游们。我就这样，在每个厅堂、每个回廊，往返流连，对每一副牌匾、每一副撰联，用心去记忆，用情去体味。他那持节向前的气概，他那百折不回的精神，他那高超的外交智慧，完全震撼了我。

“凿空西域，开启国门”，是他的丰功伟绩。走进纪念馆，我就被“凿空”二字所震撼了！我是非常在意文字的，也对文字比较敏感，我认为这个词是一般不给人用的，但是《史记》里就这样记述的，司马迁也是这样说的，而且我们历朝历代的史学家也是这样认为的，毫无争议。

我开始还在想，张骞出使西域，就是汉朝迫于匈奴的崛起强大，想联合大月氏，合击匈奴，使边境暂时安宁。大月氏迫于匈奴的侵略干扰，他们被迫迁徙他乡，也不愿意去和匈奴战斗，所以张骞的所愿并不好实现。但是张骞没有气馁，硬是在异国他乡站住了脚跟儿，聚敛了人气，树立了形象，曾身陷囹圄，几次逃脱，然回到长安，又二次出使，特别是凿通帕米尔高原两侧通道，开启了国门，使大汉王朝和西域各国互通互信，共建共荣，功大如山。“探险促交融诸邦始列大宛传，鉴通开丝路千秋高扬博望魂。”

我一开始认为，“凿空”比较生僻，不好理解，是不是有掏空、瓦解之意？看完所有关于张骞的介绍，我知道自己是用小人物的心理，去猜度君子了。离开张骞故里的时间，尽管去了古汉台，去了武侯祠，也去了诸葛古镇，自己的心也激动过，也澎湃过，但是我的心思始终还在张骞的身上，我不能不为他而动心动情，我感觉我是做不了张骞的，我没有人家的理想和精神，更没有人家的行动和毅力，他是先贤，是大才，是伟人。“凿空西域”这四个字，不单单是一个词语，而是一个记忆，时常会成为我膜拜张骞的音符，随风而舞，永留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