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带渭
五月中句一个清晨，我和铜川电台的老赵，驾驶摩托车从城关出发，沿北去的山路前往焦坪煤矿。沿途的房屋、小桥、山岗飞也似地闪过，身后城区的轮廓仿佛点染在画页上的淡墨，化做一片飘渺的远景，随着曲折的山道，忽而展现，忽而又在坡线交叠的丘陵山谷之间消失。这一路上，真是车如流水，那一辆接一辆、一队跟着一队迎开过来的卡车、拖拉机，都装满了煤，带着潮湿的山林的气息呼啸而去；后面上来的空车，也都是风风火火，你稍稍多占了路面，那喇叭声就会毫不客气地追你个不停，叫你让路。从金锁关再向里走，两壁的山越来越显得陡峭起来，山林变得密集起来，天色也逐渐灰暗了。飕飕冷风，来自山谷密林，带着微寒，送来鸟雀的啼鸣。眼前的路象一条飘绕山间的云带，时而把我们送进蓝天，时而把我们隐入林海。一队煤车从盘山道上下来，喇叭声在山谷里响得清脆，当它们擦身而过，一片腥红的尾灯在山下树丛的碧影中辉映出奇丽的光彩。忽然一阵急风掩过公路，猛扑向对面的山林，霎时间山林翻腾起来，只见千鸟惊飞，从林梢的顶端成群地逸出，仿佛一片海浪迸溅的雾珠。一只黑色的大鸟贴着林海的上空箭似地射向山谷的远处，它一路飞着叫着，显得那么小，渐渐溶化在两峡之间朦胧的晨光中。翻过后烈桥北面的山梁，一团沉甸甸的乌云从凤凰山方向直压过来，倾刻间，山色齐变，紧接着雷声轰顶，狂风裹着雨点唰地就到了眼前。雨打得人睁不开眼，浑身上下淋得精湿，躲又没法躲，只好咬紧牙在沸腾的雨烟里前进……
当我们到达风凰山顶的时候，太阳出来了。雷声的余音虽然还在西南遥远的山群中徘徊，但天上已是一碧万倾，地上也是新绿耀眼。回望来时的路，不禁使人感慨万端，这是一条多么富于诗情，充满生命力的山路啊！阳光映在一辆辆卡车那黝黑的优质块儿煤上，象一片片闪烁的火星，象一朵朵跳动的火苗；我忽然想到，这行进在矿山之路上的不是卡车，而是一团团滚动的火；那奔跑的声响，正是火的呼叫，而山路，正是通向祖国心脏的脉搏，是一条火的传送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