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建八公司 姚俊忠
汽车在奔驰,凉风,顺着那降下玻璃的车窗吹来。在这暑气正酷的季节,此时的心情,真有一种享受的快感。
可谁能相信,坐在我身旁手握方向盘,连眼尖都堆着喜、挑着笑的年轻司机,竟是五年前给我写信,央我“无论如何”能在城里帮他找份“不管干什么营生,只要每月能挣几十块钱就行”的小柱呢?回乡几天,我脚没停地转悠,脑里塞满了新鲜事,一本厚厚的采访本记得满满的。“柱儿,你整天开车,都跑些啥营生?”“多了,长途,短途,吃的用的,车总没闲过。”他话音不高,却透着股自豪。“哎,你还记得五年前给我写的那封信吗?”两根烟点着,我逗趣地问起了他。他脸微微一红,“看你说的,那咋忘得了,想起来,心里就不是个味。现在日子好了,更忘不了。我给乡亲们说了,谁用车拉个啥,小账不收钱,都说咱农民皮肠厚,怎个厚法?我思量知足报恩就行……”一听这话,我来劲了。搞政工的,对“思想”尤为敏感。“你打算以后怎么个干法?”他看了我一眼说:“要说以后,又要求你帮忙了。”“求我,找工作?”猜不透他的心思,我有些迷惑。他咧嘴一笑:“哪是找工作”。“那……”“求你在省里给咱买个面包车。”他一脸正经。“面包车?”我更糊涂了。“对,我想拉客,咱原上这段路坡陡弯急,天阴下雨,几天不见班车面。原上的下不去,底下的上不来,多误事,我想做这份生意。可大哥说,拉客不如拉货挣钱多,我顶了他,那些年咱一分一厘都抠,也没抠出个好日子,人心、人情都磨光了,不就因为一个‘穷’字吗?现在有钱了,咱就不能想点别的。”听着他那诚恳的心里话,我心底一阵冲动,一种久违的古朴乡风又一次回到我那早已淡忘的记忆里。
大青山下的车站渐渐清晰,火车的阵阵笛鸣隐约可闻。就要分手了。我几乎用崇敬的目光重新打量起身旁这个其貌不扬的农家后生。他只穿着一身洗得干净的工作服,显得那样的朴素,就连他那刚刚推过的小平头,也可能不是出自理发员之手。可我深信,他什么都会有的,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应该有!但愿我下次能在面包车里看到一个新的他,听到他能向我提出第三个什么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