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马力
征文发奖大会在进行中。签名、约稿、拍照……总之,一切得以露脸的事纷纷向他涌来。哦,一篇微型小说的成功,把他托上了那座无形的“塔”的顶端。品着那种特殊的滋味儿,小伙子不禁飘飘欲仙。
第二天,他走进车间,竟觉得鼻子不大适应平时闻惯了的机油味儿了。呣,下了班,最要紧的,得给主办征文活动的报社孙总编写封感谢信,那可真是位伯乐,自己能在芸芸竞争者中荣膺二等奖,没有他的慧眼,行吗?
不愧是获奖者,稿纸一铺,歪歪斜斜就是三大篇儿,说自己怎样读唐诗,如何背宋词,此次获奖绝非一日之功。
轮到收尾了,他不假思索地写道:
此致
革命的敬礼!
从字体看,流利,漂亮。本来嘛,前些年,不论对谁,写的信都要缀上这些字的。可这会儿,我们的获奖者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呣,不雅,不雅,让孙总编看了,什么印象?
他的眼睛落在了爸爸的书橱上,那里,有本《鲁迅书信选》。
“撰安、著祺”,雅,太雅了!他发亮的眼光随飞快翻动的书页在每封信的结尾处溜,“曼福、安吉、时绥……妙,妙!”
于是,在给孙总编的信末,他赫然写道:敬祝
俪安!
几天后,他在街上遇见了孙总编。
“信,收到啦?”他一脸春风,举止尽量来得风雅。
“唉,你这个小伙子,成心开我的玩笑。”总编苦着脸说,“你明知我早就孤身独处了,怎么还……”
“呦,”他的心蹦到嗓子眼。
“还不明白?你那信的末尾,写的什么呀,嗯?”
“获奖者”只顾张嘴喘气,弯儿,还没转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