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海将他抱起乖巧的女儿，临行前将父爱浓缩成一个重重的吻妻子在背后将爱的坚贞叮咛和眸子深沉的期待把他的军用挎包塞得好满好满妻子慢得艰难地转过身子缓缓地走到丈夫面前，终于才下决心从他手里接过三岁的女儿接过他一尊雕塑似的目光他踩着她默默点头的节奏，默默的目
光走了昂着头颅，没有回头他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从此，一块烫金的匾额钉在她的心上使她知道他现在在那里，在那里呵
期待开始导演错觉纯朴而善良的她学会了欺骗
（她不愿意枪声送来的消息
在幼小的心灵读出鲜血）于是，她总是这样对要爸爸的女儿说都是因为你的淘气，爸爸他不回家来在母亲的眼泪编造出的谎
言里三岁的娟娟一下子长大了懂事得叫她越发地伤心她好几次缠着她要给爸爸
写信说他的娟娟不再调皮，说娟娟想爸爸这时候，她总是轻轻地摇着头说小孩子的话大人不会相信每当她这样对待不懂事的女儿总是把头埋得好深好深这时候，她的女儿总是要大声地埋怨怨爸爸不回来看妈妈和他的娟娟取下吊在脖子上的钥匙在地上画着一点也不象爸爸的爸爸用穿着爸爸出征前给她买的那双鞋子用那双稚嫩的小脚狠命地踩呵踩
（她全然不知道踩痛了妈妈的心）她还不止一次地对妈妈说等爸爸回来时我们不给他开门就这样，枕着关山长眠的连长呵在成为人们心目中最崇高的形象之后成了他小女儿心目中最大最大的坏蛋成了妻子心目中一方青石构成的思念
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二十日
于老山前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