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辉
自古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以此七字人诗,最初见于元人杂剧,在《刘行首》二折中就有这样的诗:教你当家不当家,及至当家乱如麻,早起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明朝著名的画家、文学家唐伯虎有首叫做《除夕口占》的诗,劈头便用七字:
柴米油盐酱醋茶,
般都在别人家;
岁幕清闲无一事,
竹堂寺里看梅花。借此来反映穷困不堪的境况,亦借以解嘲,真是别有情趣。类似这种歌吟,多见于无名氏之作。如有一首《避债》诗云;
前门索债乱如麻,
柴米油盐酱醋茶;
我亦管他娘不得,
后门走出看梅花。穷愁中寻乐,实出于无奈,亦属自我解嘲之作。还有一首《无题》云:书画琴棋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而今七字都变更,柴米油盐酱醋茶。此公由充满闲情逸致的富裕生活,中落到为生活奔波,可谓苦也,因此长吁短叹。有一首叫《百叹》的却不同。诗曰:
柴米茶盐酱醋油,
而今件件费调缪;
吞声不敢长嗟叹,
恐动高堂替我愁。
这几首“柴米油盐”诗,以不同的手法,同写一个穷字,但以最后这首立意最为敦厚:穷得发愁而不敢叹息,深恐惊动年老的父母,只好自己苦挨了。一片人子之心,跃然纸上,但这几首诗均出自文人之手。下面这首是一个主妇写给丈夫的:
恭喜郎君又有她,
侬今洗手不当家,
开门诸事都交付,
柴米油盐酱与茶。看得出,这妇人对丈夫纳妾表示不满,作此诗发牢骚的。所谓“开门诸事都交付”,就是“柴水米油盐酱醋茶”七件事,说是“都交付”却只“交付”了六件,而单单少了一样“醋”。是因为大意?不是的。试想想,假如连“醋”也交付了,它不是教小妾“呷醋”?既然不交,留下必是自己“呷”了。真可谓此诗无醋胜有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