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力
郑厂长从局里开会回来了。一个节约用电动员大会足足花掉他三天功夫。
会议精神要迅速传达，贯彻落实不过夜。正要下班的工人们只好硬坐在礼堂里听厂长一通神“砍”。
郑厂长先国际能源危机，后国内四化建设需要，再具体到本厂的改革实际，直砍得唾沫满处飞，一口口地去饮那杯中水。听得众人直觉得累，昏昏然大有欲睡之意。
黑压压的人群中忽然浮起鼾声一片，有真游梦境者，也有成心起哄相应和者。这点鬼把戏绝逃不过郑厂长聪耳慧眼。老人家当头怒喝一声，终于从人堆里拖出了倒霉鬼胡二。
“胡二，你甭给我犯迷糊！听着，以后再瞅见你们宿舍开灯睡觉浪费电，就扣你当月奖金，罚你个口服心服！”
胡二岂是随便就能给吓蔫的主儿？听打雷就哆嗦的家伙算不得一路好汉。他手指往嘴里一咬，尖尖的就是一声口哨响。众人趁机皆哄笑，差点儿气晕了郑老头儿。
第二天，郑厂长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传令——唤胡二。他要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胡二来了，哼着流行小曲儿，整个儿一个兴高采烈。郑厂长气得直打嗝儿，一着急，竟喊出一句台词，“胡二，你知罪吗？”
咋的，一大早儿怎么叫起板了？胡二乐了。
“胡二同志，昨晚上的节电大会，精神实质是什么？”
“甭跟哥儿们来这套！”胡二把眼皮一翻，“劳驾，您仰起脸儿往上瞅，那份奖金，您该知道到哪儿去扣啦！”说完，胡二大笑，极开心。
郑厂长目光朝头顶一滑。糟，那盏灯，已经亮了一整夜，银光闪闪很耀眼。昨晚自己忘了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