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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养路工之恋

2023年08月16日

康平

再次进山,又到大巴山下的麻柳小站。工区的师傅见我,一把把我直拽到他跟前,说:“这回来了,你就写写他!”

他是个三十五六岁的壮汉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结实、有力,是个干铁路的料儿!

要我写他,我自然要问问他是哪一级先进模范,有什么突出贡献?他憨笑着,直说:“别写我!别写我!我没啥好写的!”

工区的小伙急了,大声说:“你就写他离婚的事,就写这个,有写头!”

原来那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十二年前,他还在陕北插队,遇上招工,说是陕南干铁路去。他这个在延安市长大从来未见过铁路的陕北娃被好奇心驱使,说什么也要去干铁路。于是,他告别了父母,和他的女朋友——后来成了他的妻子——各奔东西,她招到延安市,他只身来到安康铁路分局紫阳工务段,在大巴山深处的襄渝铁路一个小站上,当了一名养路工。

他被那条一会儿穿山而出,一会儿飞涧而过的神奇的路迷住了。这里的险山峻岭,飞瀑流水,这里的空中车站,地下铁道,这里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显得那么气势不凡。深山小站的生活虽然单调而清苦,同伴中许多人不安心于此,纷纷请求调离。他不,他爱这山、这水、这路。和陕北的黄土高坡比,和清苦的“知青”生活比,他很知足了。他爱这山、这水、这路,十二年了,始终象初恋一般地钟情。妻子却不住地埋怨:“你一块去的许多都调回延安了,就你不行?”

他笑说:“我已经是巴山人了,往哪儿调”

妻说:“有去处。”

果然不久,妻在延安市联系好接收单位,寄来商调函给他。他随手将调函装入信封,又给退了回去,写信说:“我发现我的生命的一部分已经化入这条铁路了。我这辈子恐怕离不开深山小站了。我的理想在这里,我的事业在这里。”妻彻底失望了,提出离婚。他同意,办完手续,他第一次陪“妻”走进延安市第一家大饭馆。他深感歉意地说:“家里的东西就不用分了,都留给你和孩子哩。这几年你一人带孩子,也够苦的了。另外,我再给孩子一笔钱。”

 “妻”。问:“哪你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了。”

他其实要了,他要的是那条神奇的路。

最后,他悄悄告诉我,他又要结婚了,那个她,和他一样地爱这山、这水、这路!

他,就是紫阳工务段麻柳养路工区领工员张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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