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学
认识阎纲的大名。是由读他的文学评论开始的,但是,更深刻的印象还是他对待工人业余作者的真诚和平易近人的作风。
在十年浩劫中,《人民文学》好不容易在粉碎“四人帮”的前夕复刊了。当时我们厂一下就买回来一百多本。工人们读着传着,激动之情难以言表。其中反映工业体裁的《机电局长的一天》小说,特受工人的欢迎。阅读后,第一位来向我谈感受的是当时的老厂长兼党委书记陈子良。他说:要组织厂级干部和党委委员们好好读读,看看人家“霍大道”局长是怎样抓生产的。(事后,他也组织他们读了,并进行了讨沦。)接着,我们厂工人业余文学组,曾先后两次举行了读后座谈会,并很快从个人不同职务、不同角度写出了十多篇评论文章。厂领导让我们速寄《人民文学》编辑部。
第二年我出差进京,拨通了《人民文学》的电话,想问问这些稿子的事,接电话的问:“哪里?”我说:“我是陕西宝鸡的,姓王,来京出差啦。”下面的单位和名字还未出口,只听对方立即喜悦地说:“宝鸡?是不是宝成仪表厂的王震学啊?”我顿觉好奇,我从不认识《人民文学》编辑部的人,他怎么知我的单位和姓名?惊讶中,对方说:“我是咱陕西的乡党,叫阎纲。”我惊喜了,真是天不转地转,找不见碰见啊!故乡的亲情使我心里热火起来。
他问:“你是不是问你们工厂的那组稿子?”我说是。他慢声细语地说:“你们工厂的这组工人评论稿,是咱《人民文学》编辑部收到来稿中最早最多一批稿”。编辑同志们看了都非常高兴,从心里感激你们工厂领导和工人业余作者对本刊的大力支持。本想选篇编发,谁知,江青把那篇小说打成了贩卖“唾生产力论”的大毒草。编辑还受到了批判,愤怒和痛苦中,大家望着读者的来稿,心中又有无限的欣慰。这样吧,我看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还是请你来编辑部一趟,咱们好好谝吧!”说完,又告诉我从哪上车,到哪倒车。遗憾的是,我因同行人买好了离京的车票,时间紧迫,未能如愿前往。只好回厂后向他写道歉信。
不久,他把这组稿子退给了我们。当工人业余乍者翻看这组稿件时,只见他用红笔作了不少记号和批语,有热情诚恳的赞扬,有对不足之处的评论。为了感谢工人业余作者的辛苦,他还随信寄来了几本雪白的稿纸,以表谢意。
工人业余作者们,读着他火热的来信,仿佛他的心和我们的心联在一起。
时隔不久,陕西省召开了粉碎四人帮后的第一次文艺创作会议,他应邀从北京回到西安。我不能忘记在那秋风瑟瑟、树摇叶落的人民大厦小道上,我们第一次见面,他身材瘦高、性格腼腆温柔,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亲热得象久别重逢的故友。
当我惊奇地问他:“那次在电话里你怎么知道是我?”他高兴地笑着说:“以文会友嘛,不一定不见面就不认识。不瞒说,我从兰大毕业后,先分配在《文艺报》当编辑,从六十年代初,我就常见你们工厂的来稿,也为自己家乡的工人业余作者勤奋和热情而自豪,你忘啦,你在电话里一说是宝鸡,姓王,我就冒猜,结果猜对了。”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党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们不时地在西安和北京见面,他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总先问工人业余作者的创作情况,并关心工厂的改革、开放、搞活生产情况,他还把他主办的《小说选刊》发表的工人作家邓刚《阵痛》小说赠给我们工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