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谢弟瑛
凉茶,不们都不乐意喝。因为它完全失却了那种沁人心脾的温馨香韵。哪怕在炎夏季节,凉茶也是不宜多喝的。湘南茶乡流传的“饮茶十不宜”,其中之一就是“凉茶不宜饮”,说是喝了凉茶“既无清热化痰之功,反有滞寒聚痰之弊。”用到人情冷暖上来,何尝不是这回事。
不久前,我因胆囊炎、胆结石并发症,在医院动了手术。手术后人很虚弱,连天接受输液,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
恍恍惚惚,我又回到了工作三十几年的学校,回到了那熟悉的学生之中,与几十名可爱的小朋友一块儿在操场上玩“老鹰捉小鸡”,我扮老鹰,孩子们扮小鸡。我左抓抓不着,右抓也抓不着,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趔趄着歪倒下去。这时班上常坐第一排的小男孩儿王健冲过来抓住我的手拉我起来,一使劲儿,我从梦境中惊醒了。
此时,病榻前站着一位满面笑容、英姿勃勃的年轻空军军官,他正紧紧握住我的手。
“老师,听说您做手术了,手术顺利吗?身体怎样?”
我揉揉眼睛仔细地端详面前的年轻人,啊!这不就是当年班上的小男孩儿王健吗?“你怎么来了?”我知道王健军校毕业后去祖国的西线戍边了,因而诧异地问。
“我回家探亲,听说老师手术住院,特赶来看望的。”
“老师,好好养伤,早日康复!”他弯下腰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听到他亲切的话语,看到他肩上两颗闪闪发光的金星,我,一个已告别讲台两年的退休小学教师的眼圈湿润了……
我思绪起伏。时光的镜头回到了1990年12月31日。这天我在班上讲了最后一节课,因为明天我将从战斗了34个春秋的讲台退休下来。当我向学生告别时,情不自禁地热泪横流,师生相拥着,泪流着。孩子们安慰我说:“老师,别难过,我们会来看您的,您永远是我们的老师。”天真的孩子们说的是真情话,但我总摆不脱心头荡动着的失落感。社会上的世态人情我是看到不少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一走“茶”能不凉么?
正想着,几张熟悉的笑脸突然也出现在我的面前。啊!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不顾工作的繁忙,不顾路途的遥远也看我来了。在我出院后养病期间,同事们、学生们来家里看望的更是不少。他们拉着我的手问着病情,说着安慰我的话,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阵温暖的春风。
一位邻居看到了这些,对我说:“你的人缘好哇,退休了还有这么多人记着你。”我说:“这全是领导的关心,同事和师生的情谊,是社会主义的好风尚记着我们这些退休人员啊!”
人走“茶”不凉。
不凉的“茶”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