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智敏
爸爸死后,我们兄弟仨就是全靠妈妈向大里拉扯了。妈妈不识字,爸爸死后,家庭的社会地位一下子便降了许多,好在妈妈身体一直不错,日子还是过得去。爸爸一生胆小怕事,心如菜籽,依然没有逃过一次又一次地“挨整”,莫说我这样的“野性子”。我读了十二年书,不识字的妈妈硬是凭记忆描绘着我每次回家的情景。工作后,妈妈也一直关心着我的“走路”。两个弟弟也工作了,六间瓦房的山村大院一下子只留妈妈一个人了,我真不忍心,可是妈妈说,我娃去吧,能飞出去就有本事,随你们去闯吧!但妈妈一直不笑,总还是忧郁着。
我从商州南下武汉在中国当代作家代表作陈列馆工作了,头一回回家给妈妈买了一件衣服,妈妈不高兴,嫌我不省钱,妈妈说,钱不容易挣,别大手大脚地花,她老了,在农村衣服破点儿也能穿的。听到这些我就心里发酸。后来我不敢再给她买什么东西了。
1993年6月7日至10日,我受总编派遣去西安人民大厦参加陕西省作协第四次会员代表大会,来辉武教授在会上为“双五文学奖”获得者颁发奖品,又给与会者赠送了505神功护膝。我听说505神功护膝,却没戴过,就算试试吧。于是会或议一结束,我便专程回了家,将“护膝”送到了妈妈手里。
妈妈当时并没有表示什么,只说着试试吧,人老了,百病缠身,啥东西也不能保护好身体了。可是一月后,妈妈竟托人写信,说她膝盖不再疼了,还让我想办法再托人买一些护膝回去,家乡不少老人都犯有膝关节疼痛哩。我明白妈妈所提“托人”的意思,她可能以为“护膝”得走后门才能买到吧?
再一月后,我从武汉回西安,顺路带回了几个“护膝”回家看妈妈,一见面,妈妈就高兴地笑着说:“我这十几年的罪终于熬到头了!”原来她的膝盖一点儿也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