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隆有
虽说由于工作变动,已有两三年不大写杂文了,但因前些年曾于《人民文学》、《新观察》、《北京日报》、《天津日报》等百余家报刊发表过数百篇杂谈,遂时不时有一些杂文爱好者千里致函,与我探讨杂文观。
其实,当初写作,本无什么“观”,宣传需要,捉笔配合而已。如今经人提起,回顾之中,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杂文写作,还真受着一种坚定的杂文观指导和规范呢。
因出身于一极穷极苦农家,父慈母善,即便碗中仅有一口饭,也乐于施舍予人,这种根苗深植心中,日渐茁壮,故自幼年起,便立志为国为民干点事业。稍长,服膺儒教,又受先忧后乐、独善兼济之训,愈发想有所作为。但眨眼即将知天命矣,仍旧一事无成,唯读书写文而已!
本志不没,遂于各种文字形式之中,尤看重杂文,以之为民代言,以之针砭时弊,以之鞭挞伪善,以之弘扬真性。每为一文,未尝不端坐凝思,倾心竭虑,千字短文,却拿做当“经国之大业”去对待,力争于国于民有所裨益。
其貌不扬,却心雄万夫,握笔展纸,便有一种浩然之气,在胸中磅礴。笔下遂也力求写出一种激情、一种力度和一种铁板铜钹、大气撼人之势,以期让人读后,受到一种奋发向上的感染,踔厉高蹈,而有所为。
又固执一种认识,以为杂文应该是美论,一部《古文观止》,即是古代美论汇集,即是杂文最高典范。总想把每篇短文都写得精美一点,常爱讲究点笔法和文采,也常为这方面天赋欠缺而苦恼。一篇千字文,往往改之再三,数易其稿。虽极羡慕别人下笔立就,自己却不肯为之,生怕让一般化的论说文冒充了杂文。
颇好读诗写诗,积习所至,明知杂文职在论理,却也常常要为之注入一点诗情诗意,让其有一种儒雅的境界和空灵的神韵,让读者念罢有一种美的回味。
尤爱研讨古史,向往做点学问,自觉不自觉间,把杂文也当了学术论文去做,总想让其有点知识含量,有新颖独到的学术见解,有浓郁厚实的书卷之气。
时常念叨桐城派的衡文标准:“辞章、义理、考据”。觉得杂文尤应如此,把思想性、知识性、美文性高度统一。三者兼备,方为上乘,缺一则必等而下之。优秀的杂文作者,自然应该集思想家、学问家和诗人于一身。自知这标的此生绝难达到,犹孜孜矻矻,夙兴夜寐,刻意追之。早已到“发福”年龄了,仍如瘦猴,也毫无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