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功
笔者和潘泽荣结识,虽出偶然但一见如故,不能不说是有一点缘分的。
1989年腊月,秦川落了一场大雪。半夜了,天喜兄来打门,说:“雪封山了,画眉鸟没食吃准要飞到有人家的地方觅食,好逮着哩,走吧!”我素来爱鸟如命,又生性喜雪,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来了兴致,就随他人山去了。在沣峪口,我们爬上了装有防滑链的军车,冻得索索抖,天快黑了才到佛坪,二天一早带了网就朝村里去了。雪仍下,风裹着雪集结在崖边的枯草上,路便显得宽,不想我一脚踏空,滚下崖去!天喜吓得失色,待他同附近农民找到我时,我已经摔得不能动弹了。
他们把我送到了佛坪潘先生家。这个潘先生,就是潘泽荣。潘先生检查了我的伤,说;“骨头没断,只是摔得不轻,腰、腿都淤血了。”他熬了一盆药水,为我热敷,又从坛中取出酒来让我喝。酒是药酒,喝了就觉得周身发热,似有游龙走动,伤处愈发疼痛。潘泽荣则说:“疼是好事!”
那一夜是在他的热炕上度过的。第二天尿急,我下意识地下了床,走去行了方便又走回来,突然意识到,我不是摔伤了吗,怎么能行动了?活动身体,竟能自如,于是惊服了他的医术及那坛中药酒的神奇了。潘泽荣说,还得休息一天的,再喝两次药酒就可以下山了!
这一天,雪拥佛坪,我们说了一天的话,对潘泽荣有了认识。
潘泽荣祖籍四川泸州,世代行医,解放前才随父亲迁居这里的。小时候,母亲给人洗衣服供他上学;上高中时,几乎一半时间在家挖药,桔梗、丹参、防风、柴胡,只要是药他都挖,母亲在家剪毛边,非常辛苦。可是药材只卖几分钱一斤,但为了读书,他仍得干。奇怪的是每年年终考试,潘泽荣的学习成绩总能名列前茅!
潘泽荣说:“我们这儿人穷,老百姓有了病,常常是自己采点药熬了喝,活就活下了,活不成就只有死!1976年我们这儿的白喉病就死了不少人。所以我要做一个医生,我相信只要肯吃苦,我一定能达到目的。”
看看眼前的境况,我想他只是说说罢了。
转眼3年过去了,1992年6月份,他突然寻上门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人,一米八几的个头,魁梧得象个黑铁塔。潘泽荣介绍说,他叫王孝斌,是我研制药酒的伙伴。我这才知道他已经在西安试制药酒了。吃完饭,我随他们去“认门”。进了乐居场一所民宅,好家伙,满屋子摆满了盆盆罐罐、玻璃器皿,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中药味儿。吃饭时,桌上摆出三大碗白水面条,除外只有一碟盐。我嘴里不好说心里却犯嘀咕:这是哪门子待客的礼俗?
王孝斌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们现在只有这个招待你,为了研制药酒,我正在联系卖房子!”
我心里充满了苦涩。不尽又想:他们能成功吗?
潘泽荣看出了我的疑虑,对我说:“首先,我相信我这个药是治病的,只要肯吃苦头,研制一定能够成功!”
今年初春的一天,潘泽荣来了。一脸的红光,手里提的正是贴着标签的“大地神酒”。
他告诉我,几经失败,目前他的药酒已经由广州外资咨询公司的徐小姐投资,在西安办起药厂了!
想到目前药酒名目繁多,市场接受能力不佳,颇有忧虑:他能打开市场吗?
潘泽荣又说话了:“咱陕西好就好在愣娃不信邪上!我相信只要我们大地神医药有限公司的上上下下能够团结一致,肯吃苦,只要能把药酒送到三秦父老的手上,就不愁乡亲们不承认它!”
望着他儒雅而又坚毅目光,我心里踏实多了。但心头又泛起一个问题,我说:“潘泽荣,你今年已经五十有一了,放着厂长不当,却从秦岭大山中走到这都市里苦挣,这是何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