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人物
文/魏雅华
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到九十年代中期,在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希望工程”已经成为中国本世纪最伟大的工程之一,而且它还将成为最伟大的跨世纪的工程之一。
其实,武训是中国第一个提出“希望工程”并身体力行的人。
武训梦——办“义学”——“希望小学”
1838年,武训出生于山东省堂邑县武家庄(现属山东冠县),出身穷苦。他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他在家中排行老七,因而人称“武七”。“武训”的名字是他一生筹办义学,感动朝野上下,临清州县地方官吏为他表奏朝庭请功树碑时,由州史官吏为他所取。“训”者,乃教育、训化,淳朴民风之义也。
武训一生吃尽了没有文化之苦,他从自己的切身体验上悟出想要脱贫,先要脱盲,“没有文化世世穷”的道理,正是这一切肤之痛,使他将自己的一生都贡献给了“义学症”——希望工程。
17岁时,武训到陶县薛店大地主李禀生家扛长工,武训在他家扛活,工钱说好每年6吊。披星戴月,干牛马活,吃猪狗食,三年期满,武训前去结帐,谁料李禀生算盘珠子一拨,武训竟分文不剩,拿了帐本给武训看,还说这帐“笔笔清楚,项项明白”,武训尚欠他的。他明知武训不识字。
武训欲哭无泪。
他只说了一句“天地良心!”李禀生大怒,指挥家人将武训毒打一顿,赶出家门。
武训的这一段经历,铭心刻骨。
他后来编了这样一首歌以明志:
“扛活受人欺,
不如讨饭随自己!
别看我要饭,
早晚修个义学院!”
从此,武训开始了他的行乞生涯。而他的行乞却有着矢志不移的动机:办义学。他的“义学”还不仅是小学,含中学、大学,甚至研究生院。
他死后,在他的墓志铭《武善士墓志铭》中,有这样一段话:
“……吾愿建义学数处,专请名师,俾十数邑生童咸来肆业,学则待仕,斯时也。”
武训欲“俾十数邑生童”来他所办的义学上学,此志不谓不宏。他的宏愿可说是“振兴教育,造福乡梓”。有谁能对这样的利国利民之举泼以污水呢?
实际上,这就是一百多年前的希望工程。
武训从20岁起,到他亡故(1896年)的38年间,他肩背线搭,手持铜勺,口唱他自己编的兴学歌,到处行乞。为筹办义学募捐。他将他募集到的每一分钱,都献给了他的“希望工程”。
作为一个如此穷苦,而募集手段如此卑贱的个人,可以说,武训的成绩是辉煌的,38年的行乞,他一生积钱万余吊,(若以其打工年薪6吊计,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钱),土地913亩8分7厘全部献给了家乡的教育事业,实现了他“建义学数处”,“专请名师”和“俾十数邑生童咸来肆业”之宏愿。
人生苦旅
武训只活了58岁,死于1896年农历4月23日。病逝于临清御史巷义塾。若将病逝地点译成现代语言应为“山东省临清县御史巷希望小学”。归葬于山东省堂邑县柳林镇崇贤希望小学(义塾)。可谓死得其所。
生前,他沿街乞讨,吃千家嗟来之食,穿百户鸠结之衣。衣难蔽体,食不果腹,身体羸弱,面有菜色,住破庙畜圈,吃尽人间之苦。晚年,他虽已豪富,(“大地主”了),但仍贫苦如故,视一钱如命。
他一生无配偶,五十三岁时,乡亲们劝他立业何不成家,他歌日:
“人生七十古来稀
五十三岁不娶妻。
亲戚朋友断个净
临死落个义学症。”
他的一生,可说是为振兴教育,无私奉献的一生,清贫如斯、廉洁如斯、自律如斯、刻苦如斯,真是旷代奇人!
一个人,为了一种事业,献身到如此之忘我的程度,能不让人泣涕稀嘘?
而且,早在一百多年前,他就看到了振兴教育,救助穷苦失学的儿童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重要性。并且为了这个崇高的事业奋斗终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己。这样的人,能不可歌可泣?
事非功过谁与评说?
事实上,就是在一百多年前的清朝(光绪年间),封建时代的统治者们,他们也明白振兴教育对于富国强民的至关重要。连他们都能理解这个一生行乞的伟人其高尚的人格和伟大的抱负。
他们高度评价了武训,这个伟大而卑贱的人。
武训死时,柩车从临清到堂邑,一路上,堂邑、馆陶、临清三县的官宦仕绅皆来送殡,乡民们闻讯而至,扶棺嚎啕,哭声震天,大地为之悲戚,苍天为之动容!
不要指责武训的卑微吧,须知对于武训这样一个出身穷苦,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既没有强壮的身体,又没有知识文化和一技之长的人,从未进过学堂,目不识丁的人,对于这样一个在特定条件下的一个特定的人,行乞是他唯一可以积累原始资本,启动资金的手段。
不要指责他“放高利贷”吧。当你得知他将所有收入都一文不取地捐给无力就读的“十数邑童生”时,难道你不觉得这种指责太失公正,太失偏颇,太使人蒙恩负屈吗?你不会为这个指责而深感愧疚吗?
我们深深地怀念这位伟大的希望工程的先驱。我们深深地悼念这位为十九世纪的希望工程身心焦瘁、死而后己的先行者。
我们应当为这位上个世纪的希望工程之父在中国大地上竖起一座丰碑。
在山东,在武训的故里家乡,人们在深深怀念并崇敬着这位伟人。无论怎样的风云变幻都未能摧毁这重怀念。
在气势恢宏的希望工程史上,应当补记一笔。
还历史以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