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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的抉择文/薛军礼

2023年09月16日

姐夫原是市政府的一位科长,在我的心目中他的形象神圣而高大。那个时候,农村还很闭塞,生活也很苦调。姐夫探望父母,总要坐上市府办的上海牌轿车,买一大兜只有城里人才能享受到的高级果品,还有肉呀蛋呀酒呀一干年货。每年腊月,姐夫都要来我们家一次。也就在每年腊月,我都要眼巴巴地盼望着姐夫的到来。只要村头传来汽车的鸣叫,我就知道那一定是姐夫来了。于是抹一抹鼻子上的鼻涕,鞋也慌得未勾上,便撒开两腿朝门外奔跑。我的小腿毕定赛不过四个轱轮的汽车。姐夫已从停稳的小车里钻出来,笔直的拷花呢大衣,铮亮的三接头皮鞋,还有那不打油自亮的乌发,使他显得英俊、潇洒。姐夫职业化地朝周围的人点了点头,拎着东西进了家门。守护汽车的重任当然就落在我的肩上。姐夫在家最多呆一个时辰,就那么很有风度地钻进车里,车子打一声鸣,“嚓”地远去了,车后扬起浓浓的土雾。车子走了,带走了姐夫的身影,也带走了我的一份幻想:姐夫答应我,给我在城里找一份差事。我多么希望能够成为一个城里人啊!

我的幻想终于未能变成现实。乡间繁忙的农活,果园里吐翠的果树,使我铁了心肠做一个农民。就在我的果树挂满红扑扑的果子,就在我的麦田生产的小麦足够吃三年的丰收季节里,姐姐回来了。她一进家门就显得神情懊悔。我问怎么一回事。姐姐竟扑簌簌滴下了泪珠。原来,姐姐居住的那座城市,开春以来物价暴涨:一斤面粉一元一,一斤白菜八角钱。姐夫和姐姐两人合起来的工资收入不到六百元,还要供给两位外甥上大学。经济拮据,姐夫陷入困境。姐夫是政府的科长,人面前的人,十分看重面子,只是晚上回到家里长吁短叹。有时侯,姐姐竟然趁着天黑,上菜市场拾捡不要钱的菜叶,第二天洗净下锅……我的眼圈不觉顿然发湿,脑海里那个英俊、

洒、颇有魄力

姐夫形象也有点模糊。

为了报答姐夫前几年对我们家的关怀,我在钢磨上加工了五百斤精粉,在菜园里挖了两箩筐蔬菜,连夜用我的手扶拖拉机送到城里。我满以为这种举措能使姐夫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是,我的想法错了。在我走进姐姐的家门时,姐夫已打点好了行李。对我的“施舍”,他只是礼节性地点了点头。他告诉我:机关里精简整编,他自告奋勇地退了下来。他已和边远的陇县谈好,在那里承包了一面荒坡,他要用自己的双手开辟出一个新天地,要不就要困死在城里!

我的眼睛布满了泪水,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姐夫伟岸的身影和那辆上海牌黑色小轿车。不过我相信,下一次看见的不再是市政府的,而是姐夫自己的小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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