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哀飞
1996年10月9日中午12时,江城武汉。江岸公安分局二七街派出所副所长雷通树刚端起饭碗,就接到了群众的报案:有一个女的在分金街一私房内被人活活打死了,你们快去看看。
接到报案,雷通树立即丢下饭碗,率领刑侦警长谢涛等人迅速奔赴现场。景象惨不忍睹,死者被皮带抽打得体无完肤,被打断的皮带丢在一边,不难想象命案发生之前抽打凶猛的程度。
现场走访查明,死者名叫雷淑梅,现年31岁,前不久因吸毒被武汉市水上公安分局处罚过。10月8日中午,由丈夫胡昌国领回。当日晚,胡昌国将雷淑梅带到分金街一朋友的私房里。一同来到这里的还有胡昌国的姘妇F。次日上午,邻居便发现雷淑梅已死在房里,而胡昌国及其姘妇不见踪影,遂向二七街派出所报了案。当日,王家巷派出所告诉谢涛,胡昌国已经被他们抓获。
原来,胡昌国打死妻子后,妄图消尸灭迹。10月9日上午,他带着姘妇偷偷溜到长江堤防码头察看地形,不巧撞上水上公安分局王家巷派出所巡逻民警,他以为案情暴露,拔腿就跑。民警见状,当机将其抓获。至此,这起骇人听闻的命案方得以曝光。
胡昌国,现年36岁,无业。他和雷淑梅是1986年结的婚。那时,他还是一家起重站的司机。是年的雷淑梅21岁,沉浸在初为人妻的幸福之中。在她眼里,丈夫胡昌国长得高高大大,看上去挺有男子汉的派头,而且周围有一帮朋友,在社会上很吃得开。
有一次,胡昌国带着她上街去玩,在一歌舞厅门前,雷淑梅被几个不三不四的小青年故意碰了一下,她不由得叫了一声,胡昌国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抡起拳头将其中一名青年狠狠地揍了一顿。其同伙见状,顿时将胡昌国围了起来。胡昌国凭着人高马大,居然使3名青年无法近身,彼此打了几个回合,对方见占不了多少便宜,顿作鸟散。这件事令雷淑梅十分感动,从此对胡昌国百依百顺。雷淑梅是一个挺老实本份的姑娘,碰到这样为妻子两肋插刀的好丈夫,以为找到厅—个好靠山。有强悍男人作保护的女人,是容易满足的。
次年,雷淑梅坐月子,胡昌国有了初为人父的豪气,对雷淑梅倒也体贴,家里的重活、累活从不让她碰一下,使雷淑梅十分感动。其实,胡昌国是一个很霸道的角色,就在有了孩子的这一年,一次为了一件很小的事情,他大打出手,将他人打成重伤,受到公安机关的处罚,被劳教一年。
胡昌国被劳教后,没有固定工作、全靠打零工养家糊口的雷淑梅上要伺奉老人,下要哺育襁褓中的孩子。每到探视的日子,她还要想方设法做一些好吃的好喝的给胡昌国送去。即使如此,胡昌国还说雷淑梅太没良心,舍不得买营养品去看他。胡昌国解除劳教回来,动不动就对妻子大打出手,使雷淑梅防不胜防。后来,胡昌国因斗殴、扒窃,又分别被劳教、劳改。胡在沙洋劳改农场服刑时,雷淑梅去看过他一二次。后来因手中拮据,为了去看胡昌国,雷淑梅将结婚时的首饰卖了,但胡昌国却说雷淑梅将这些东西送给了“野男人”。
雷淑梅失望了。
这时候,又出了件事。一名和雷淑梅同在一家服装店里打工的男子,将雷淑梅打工经手的一笔款子偷走了,老板气愤之余,又将雷淑梅给开除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胡昌国染上毒瘾,将雷淑梅辛辛苦苦打零工攒下的2000多元钱也偷去买了毒品。意志消沉、精神苦闷的雷淑梅也染上了毒品,最终沦落为风尘女子。
雷淑梅的嬗变,更加激怒了胡昌国。从此,悲剧的种子开始萌发。
1995年,胡昌国再次刑满释放,从沙洋劳改农场回到了武汉,雷淑梅便如同老鼠见猫,处处躲着胡昌国。
这次劳改释放后,胡昌国找到一家货场,专门“接单”,由于他“狠”,货场的人不得不对他敬而远之。
胡昌国就是在这时候姘上F的。
F比胡昌国小几岁,她的丈夫正在服刑。这位女人刚见到胡昌国时,以为找到了靠山,很快便投进了他的怀抱。
雷淑梅知道胡昌国姘上了一个女人。一次,雷淑梅偷偷回家看孩子,被胡昌国及其姘妇遇见了。胡昌国早已耳闻她在外边的种种行为,乍一见面,便气不打一处来,认为雷淑梅的行为有辱他的脸面,他要教训她。便借口雷淑梅不顾家,成天在外面跟野男人鬼混,就狠狠地将淑梅打了一顿,致使雷淑梅当场休克。
深深领教了胡昌国毒辣的雷淑梅,更加不敢回家,因为只要她一回到家里,就免不了一顿暴打,任其求饶,任其叫喊,胡昌国决不心软,直到把雷淑梅打得皮开肉绽,自己也精疲力竭才肯住手。雷淑梅从骨子里惧怕胡昌国,一连几个月不归家就成了常事。
胡昌国一边在货场“接单”,一边和F鬼混,一有机会,他还要四处寻找雷淑梅,借‘教训”她的名义,发泄他的淫威。他难以容忍妻子对他的不忠,但他与姘妇鬼混却似乎天经地义。胡昌国把自己看得至高无上。
雷淑梅终因吸毒被水上公安分局抓获。1996年10月8日,胡昌国接到水上公安局的通知,要他前去领人。当日下午胡昌国和姘妇同F一道,将妻子接到了一朋友家,见了胡昌国,雷淑梅吓得面如死灰。到了晚上,胡昌国见妻没说一句话,面无表情,便恼怒不已,他命令雷淑梅将衣服剥掉,强迫她跪在地上,开始用皮带抽打她。
雷淑梅任其毒打,就是不吭一声,她已麻木。
雷淑梅是把苦果慢慢地嚼碎,咽进肚子里去的。这个曾经老实本份的少妇艰难地走到今天,落到令人不耻的地步,她心中的苦楚永远没人能体察。丈夫不改劣行,家不成其家,9岁多的儿子她无颜见面,她已经看不到前面的路了。顶着胡昌国的皮带,雷淑梅的心痛甚于肉体之痛。面对如此霸道的丈夫,她表现得如此软弱,连最后抗争的勇气也失去了。
夜越来越深,四周一片寂静,胡昌国打累了,就和姘妇一道坐在床上休息,将伤痕累累的雷淑梅丢在地下,任其长跪不起。一阵倦意袭来,胡昌国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连忙烧起白粉,贪婪地吸了起来。
凌晨时分,被胡昌国连续毒打达4个多小时后,雷淑梅头一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胡昌国此时还未意识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已经消失,他还以为雷淑梅像从前一样,休克一会后能醒过来。他的姘妇慌了,赶紧倒了一些糖水,要喂到雷淑梅的嘴里,然而,31岁的雷淑梅已永远紧闭了嘴唇,张不开口了。
这桩骇人听闻的命案终于酿成。
新闻媒体很快将此案曝光,在社会上引起不小的震动。人们纷纷谴责胡昌国的恶行,痛斥他的歹毒,同时对雷淑梅死于非命表示惋惜,假如在认清胡昌国的本性时,雷淑梅能奋力抗争,事情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