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处理…

苦涩的期待

——记重残青年王雅玲

2023年09月26日

文/吴汉兴

若不是她下车,双腿贴地,一步一步向我挪来,我真不知道“重残”是怎样一个概念。

她叫王雅玲,32岁,西北国棉五厂永远的待业青年。因为药之误,很小的时候,她的腿就成了这个样子。

腿坏了之后,她哭过、闹过,几个月不理不睬父母亲,独自早早地“板”着腿去学校。她很好强,趁伙伴们出去做课间操的当儿,便蹲着将教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初中毕业,因种种困难,只好离开了学校。她曾试过去死,没能成功。父母好不容易从厂里租借来唯一的手摇车,帮助她“站”了起来。雅玲天天摇着车子,去厂缝纫组学锁衣扣、缝衣服,4分钱织一个围巾,一月下来也能拿80多元的工资。她舍不得吃穿,将自己挣的血汗钱一分不剩地交给父母。双亲流着泪,给她买了一样可以炫耀的东西:手表。

母亲退休后,雅玲哭闹着要自己养活自己。她在摇车上钉块木板,摆上项链、香烟等小玩意儿,沿街叫卖。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特殊的日子:1986年4月16日,市政府礼堂,西安市残疾青年协会成立。当大会领导宣布那面图案优美、制作精良的会旗是王雅玲花三个晚上赶制出来的时候,会上掌声雷动。王雅玲哭了,“终于有人承认我了,我还能做点事情。”此后,雅玲作为特邀代表光荣的出席西电公司残疾人福利基金会成立大会。姐妹们簇拥着背她走向会场。这时,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废”人:“我的腿坏了,但我的手能动,我的心还能跳动!”

雅玲更忘不了,这年秋天,西安市召开了首届伤残人运动会。经过选拔的22名下肢伤残的青年在市人民体育场冒雨参加了这次盛会。男、女手摇车800米比赛中,王雅玲荣获第一。当她下赛场时,一旁观战的父母亲冲上去,情不自禁地与她抱头痛哭!

第二年,经婚姻介绍所牵线,雅玲与农村残疾(跛腿)青年李祥海幸福结合。丈夫从农村来,人老实本分。雅玲怕他出去吃亏,便让他在家做饭,她自己摇着车,摆上小商品穿街走巷。夏天,人晒黑了,饿瘦了;冬天,手冻肿了,脚冻烂了,雅玲依然坚持。就这样,夫妻俩相互帮助支撑起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家。1992年,厂里的集贸市场搬到更远更高的地方,没法再卖了。雅玲同丈夫一边拉扯孩子,一边参加灞桥区劳动局举办的会计培训班,希望能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可是她失败了。

然而,雅玲是个永不服输的人。当她听说国家允许残疾人用车代步的政策后,1993年底,她买了这种轻轻用手即可启动的残疾人代步车,开始跑营运谋生。这种车价格便宜,安全舒适,许多正常人见有利可图,便纷纷效仿。一时间,各种类型各种规格的人力车、小型机动三轮充斥街头,严重干扰了交通秩序。鉴于干扰秩序又不易管理,交管部门只好“一刀切”,禁止代步车进城营运。可是,总得生活呵,雅玲只好犯禁违章了。前年底的一天,雅玲将车停在康复路的人行道上,没想几个管理人员突然出现,上前将车篷撕碎,扬长而去。崭新的篷布转眼成为一堆废物,雅玲止不住嚎啕大哭,直怨自己命不好。后经过多次争取和上访,代步车终于暂得营运。然而,对一个双腿重残、“站”起来不足0.8米的女人来说,该是多么不易呵!“只要让跑就行。不管咋样,自己养活自己,总比看别人白眼过活强得多!”王雅玲对记者说。

她没有工作,自然分不上单位的房。尽管母亲、妹妹都在工厂,父母和她想买点房,但还是不许,问原因:不是本厂职工。作为残疾人,作为工厂职工子女,她实在不理解。她想,健全人所需要的,残疾人也同样需要呵!

1995年7月,好不容易从厂里租借到一间半简易棚,不多久,又莫名其妙地被别人“分割”去半间。一下雨,东西两边的邻房上水槽的积水统统流进她家院子,一片汪洋。更甚的是,他们的房子漏雨。潮湿的环境,使她和丈夫本来就有的腿疾更加严重。家里也没有厕所,对她来说,去一趟四五百米之外的公共厕所,实在是太难了!

其实,雅玲最担心的还是两个孩子的上学问题。他们被工厂子校作为外单位的借读生,每学期费用要比本厂子弟多交不少钱。“我们作父母的吃够了苦,看够了白眼,再不能让孩子遭这份罪。可是,我和丈夫的力量有限,往后,这孩子可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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