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维瑶
我最爱吃奶奶蒸的豆沙包了。看起来像馒头,吃起来香甜可口,奶奶管它叫豆馅馍,是正宗的河南风味。
每次我从奶奶家回来,她总要在前一天夜里蒸好豆沙包。尽管只是半天的路程,也要给我带上许多,说我爱吃,到家还能吃几天。记得有一次奶奶到我家来,没带别的,只提了一篮子豆沙包,说孙子爱吃,就让他吃个够。
奶奶勤劳善良,生活节俭。家里的剩饭剩菜从来没有倒过。我们全家回去,奶奶总是想法子做好吃的给我们,而她老人家却躲在厨房里吃剩下的饭菜,说“剩饭热三遍,拿肉都不换。”平常吃饭,桌上掉颗米粒,她都要拣吃了。每年冬季要到了,奶奶总有一双亲手做的棉鞋送给我,说自家做的跟脚。我就爱穿奶奶做的棉鞋,虽比不上街上卖的好看新潮,可穿至脚上却有一股暖流荡漾在心头。
三年前,奶奶不幸病逝。从那以后再回去,家里就不那么热了。常是冷锅冷灶,再也吃不到奶奶的豆沙包和穿她做的棉鞋了。爷爷在石油上干了一辈子,现在一个人生活,好像老得特别快,脸上总见不到昔日那谈笑风生的样子,整天望着奶奶的遗像发呆。从爷爷那儿回来,他总是给我买一大包糕点糖果带上,尽管档次提高了,可总是吃不出味儿。每当这时,我会不由得想起奶奶的豆沙包。
一年秋季,四处金黄,我又回到了爷爷家。只见家里窗明几净,房子拾掇得有条不紊。爷爷胡子剃得很光,脸上荡着春风,好像一下子年轻了。
听爸爸说,当年爷爷打井,几天几夜不回家,啥时候见爷爷胡子剃光了,就知道定是一口井顺利完钻了。现在爷爷又剃光了胡子,肯定有什么大的喜事。
临走,爷爷出乎意料地给我装了一大包豆沙包子,还有一双崭新的棉鞋,并说:“这是根据你前几年的鞋样放大做的,穿上看跟脚不跟脚?”
我不解地问:“是您做的?”
爷爷两眼眯成一条缝,笑着说:“是你奶奶。”
我真高兴,我又有一位奶奶了。
新作点评
接到过许多回忆亲人的文章,但大多未能发出。并非这些作品里的感情不深不浓,问题是作者总是泛泛而谈,结果大同小异,无赢人之处。安维瑶的《奶奶》可以借鉴的地方在于:只从不起眼的豆沙包着笔,却使祖孙两代人互相关切的骨肉之情跃然纸上,读了不由得和作品中的主人公一起哀伤,一起快乐。你从《奶奶》是否可以读出写普通人的诀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