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黑妹
张三和李四是同天招工进的厂，上班一个班组，下班一个宿舍，两人关系特好，称呼也透着亲切，张三叫李四“老四”，李四叫张三“老三”。
两年后张三因为好学上进、肯动脑子被提拔当了班长，班上除李四外都是些老工人，张三这个二十出头的“兵头”很不好当，私下里对李四说：“老四，咱们的称呼得改一改了，我以后就叫你的名子，你得体谅我啊。”李四可劲地点头：“当然、当然，这‘老三’‘老四’的确不好听，我以后就叫你班长吧。”
五年后张三升到车间主任的位上，很少到班上来，偶然来了，不是检查工作就是布置任务。李四那时刚提为班长，看见张三来了，喊一声“张主任”，递上一根烟。张三把烟挡回去，就“小李长、小李短”的把班上工作好一通训。
又过了十年，张三到外面去上了大学，回来后被任命为主管生产的副厂长，李四这十年中仍然在班长的位子上蹲着，丝毫没有起色。张三每天早上都要到生产面上巡回检查一遍，碰到李四了，打一声招呼“老李”。李四忙着叫“张厂长”，递上一根烟。张三接了，笑一笑。
十五年的时间一转眼又过去了，张三已奋斗到这个厂的最高位置上、厂长兼党委书记了，李四却因为厂里实行竞争上岗而丢了班长，仍然当他的工人。张三李四这时很难碰面了，张三工作忙啊，不过有时见到了，张三很热情，老远喊“李师傅”，李四嗫嚅着，不知该叫“张厂长”还是“张书记”。
八年后，张三李四都到了退休的年龄，先后办了手续退下来。两人不上班都闲得慌，想一想最能坐在一起的还是对方，张三李四就坐到一起了。张三递给李四一根烟，喊“老四”，李四怔一怔，说“老三”，就把烟都点上了。张三李四深抽一口烟，吐出来，看着烟雾在两人中间翻滚升腾、变化莫测。张三叹口气，说：“人这一辈子啊，跟这烟一样”。李四也就说，“跟这烟一样”，也叹口气。两人就都沉默了。
新作点评小说原来的题目叫《称呼》，但小说写的不仅仅是称呼。人和人的关系就在职务或职位之间上下变化吗？张三与李四称呼的变化责任和原因是在于张三呢，还是在于李四呢？“人这一辈子呀，跟这烟一样。”文章结尾的这句 总结，真值得我们好好思索一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