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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97年09月20日
憩心亭
04

微笑的梦(散文)

文/赵熙

以色列的“故事大王”、幽默短篇小说家约瑟尔·伯斯顿,一个快活的小老头的面影,常常浮现于我的眼前,便唤起了我在中东地中海边那个美丽、古老而奇特的耶路撒冷的美好记忆了。

伯斯顿住在耶路撒冷一座白石头老人休养楼屋。那“石头楼”的长长的迥廊过道悄然幽静,壁上是镜框镶着的风景油画,小窗窗口是一盆盆草花,紫菌、石竹、景天及开着红黄白蓝的不知名目的花卉,显得雅致素淡。这长廊走道里没有人影,没有喧哗,只有这些小花小草绽开的微笑。

伯斯顿在他的小会客室接待了我们,从他和健壮的夫人的喜悦神态里,好像我们早就是老朋友了。伯斯顿拿出了一顶凉帽,充满亲切地回味说,这是他在访问中国时,在参观北京十三陵那里的纪念。显然,凉帽上红红的“北京”两个字,像两颗碰撞在一起的心儿,把我们拉近了。

“我们来拜望你,就是想听听你讲的故事。”吴团长泰昌先生同样幽默地笑说。

“我正有一肚子的故事想向你们倾吐。”伯斯顿十分高兴,这位平易而极易接近的老人,只几句话便进入了正题,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听到翻译钮先生讲过他读过的伯斯顿的作品,自然极有兴致地想洗耳恭听一回,这么快地熟悉并进入故事之中,我们一下活跃起来。

就先说说我住的这所养老院楼上的一位老妇人吧……伯斯顿的故事似乎附首即拾。这位老妇人,是这座养老楼的建造者,但她不愿声张自己,只是用她那善良博大的心怀去抚慰关怀那些从世界各地回到以色列暂且没有住地的有为者。二战之后,流落于欧州、美州或苏联各地的犹太人,陆续回到以色列,他们颠簸流离,形同难民。这位有钱的老妇人,答应为一位没有房子的艺术家建造一所房子。这位艺术家说:“像我这样没有房子的还有不少人。”这位老妇人便建造了这幢楼,专门接纳学者、教授和有一定学位的专家。同时,还建造了一所博物馆。

“这位老妇人是谁呢?”我们不禁怀着尊敬而好奇的心理想探听下去。

可是,伯斯顿没有再说下去,只说这位老妇人不愿抛头露面,不愿留下声名。她常年只穿一件朴素的茄克,为不引人注目,他一共做了六件同样式样的茄克。她深居简出,不同外人过多接触,但住在这所楼里的老人,都对她寄予深深的尊敬。

——这便是一位犹太老妇人的故事。其实,这完全是个真实的故事。伯斯顿在平易简约的叙述中,使我们强烈感受到,一位犹太妇女博大心灵的震撼。

“故事”就如泉水似的自然流淌,在介绍居室壁间那些色彩斑斓的油画作品时,伯斯顿和夫人十分兴奋地介绍了他们的女儿和女婿——“沙漠人”的故事。

伯斯顿的女儿是以色列一位有作为的青年女画家。伯斯顿晓有兴味地指着墙壁上的风景油画说:“就再说个故事——我和我的女婿。”

“他是个‘沙漠人’,在沙漠里养蛇,研究沙漠生存生态。”

伯斯顿又进入角色了——一个风暴的沙塬,他乘车去两奈。后来,大风暴使他们停在沙窝里了。一夜的沙暴,他们挤在车厢里一宿。第二天早晨,风暴过后的大沙漠,一片宁静,沙原上连兽迹也没有,真是太奇妙了。女儿牵着他的手说:“看看这新的世界。你沿着我的脚印走。”他跟女儿来到一个沙丘前,女儿拨去一层薄薄沙尘,沙堆里露出一个尖尖的鼻子和下颚,女儿说:“你看看我的男朋友。”他问:“你的男朋友在哪儿?”女儿说:“有鼻子有眼。”她又摸摸埋入沙中的脸额,“起来吧,见见我的爸爸。”那沙堆的“坟墓”中伸出了一只手——他同女婿就这样“见面了。”

伯斯顿和夫人都哈哈笑了,“天堂和地狱。”我们也被这奇特的“会见”逗笑了。

这天伯斯顿十分兴奋,一气讲了诸多“哭泣的女人”“两头驴”等五六个引人人胜的故事,全然都像是身边琐事,但经了他那双奇智的眼睛的发现,讲出来,便如一颗颗钻石般晶宝闪光。

“你听到我的故事,你便走人我的梦,微笑的梦。在短暂接触中的人生瞬间,我感到了微笑中一种幽默,淡淡的伤感。”

“微笑,像水泥一样把人生的多个部位结合在一个艺术化的整齐中——这就是我的小说观,也是人生观。”

艺术,岂不正是微笑的梦么。此刻,我们听着这如同星辰般璀灿的故事,便同伯斯顿一起融入了天河般美妙的梦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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