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斯韦特兰娜·科斯坚科（俄）
译/李大昕
今年9月份，译者随一个代表团去俄罗斯滨海区首府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和乌苏里斯克考察，遇到许多中国劳务工人。有的搞建筑装修，有的种菜务瓜，还有的做个体生意。他们在国外生活、工作的情况如何？想必国内读者对此会有兴趣的。这篇文章是《符拉迪沃斯托克》报女记者斯韦特兰娜·科斯坚科的一篇采访，现介绍给读者。虽然只反映了小小的侧面，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俄罗斯人形象地把中国人比作蚂蚁。实际上这种比喻是很恰当的。瘦小的身材、黑色的头发以及他们那吃苦耐劳的精神和蚂蚁非常相似。他们建起了一座座的房屋，没有休假，没有节日。你要是哪怕看见过一次，中国工人用砖瓦砂石做出了怎样的奇迹，你就不能不对他们报之以敬佩。哪里需要，哪里就会有他们的双手。
我们经常在街上、在公交车里碰到他们。闻到那些中国食品特有的气味时不免会皱起眉头，但这些气味处处在陪伴着他们。如果要说句心里话，我们是不大喜欢中国劳工的，不认为他们是那些值得尊重的外国人，也不认为他们是男子汉。当他们在街上冲着我们喊叫：“KpacиBaя дeByщкa！Я любдю тeбя”（漂亮的姑娘，我爱你！）的时侯，我们并不去理会。这是每一个中国人首先学会的一句俄语，用这句话以期引起那些金色头发的俄罗斯女人对自己的垂青，可是俄罗斯女人对他们却一点也不注意。
这些来自天那边的建筑工人究竟是怎样解决自己的“男人的”问题的呢？要知道一个男人活着，工作并不是唯一的事情，中国人也不例外……。抱着了解中国人在俄罗斯生活的这一愿望，我来到了位于红旗大街38号他们的宿舍。这里住着30个来自中国西北一个叫兰州的大城市的工人。两座宿舍是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建起的漂亮的红砖楼房，位于红旗大街白杨树林荫道的一侧。
和我谈话的是一位俄语名字叫科里亚的中国人。他戴了一副眼镜，显露出他的身份是这里的头儿。
——科里亚，你们来符拉迪沃斯托克有多长时间了？
——一年零两个月。我们本来可以更快地建好全部楼房，——在中国只需4个月就够了，而你们这里材料供应时常中断。
——是你们自己想来俄罗斯的吗？
——是领导派来的，我同意了。我妻子听说我要走，难过得哭了。我对她说，应该走的。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我们的孩子。这样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亲友们都很羡慕，说我要出国了。
——你们在这里挣的钱比在中国挣的多吗？
——比在中国多。但回国的时候才能拿到全部工钱。在这里每月发给我们一次烟钱，只有5万卢布（合人民币70元——译者注）。
——娱乐活动怎样呢？
——娱乐都在家里。我们监督得很严，为的是我们每一个工人都不要出什么不好的事。中国人在什么地方休息呀，喝点什么呀，常会遭到殴打、抢劫。你们的警察有时候也找茬儿，检查证件，甚至把护照拿走，把人抓起来。对我们来说，这是最糟糕的事。我们很看重自己公司的声誉，也不希望我们的合作伙伴“滨海渔业建筑托拉斯”摊什么事。”
——但休假日总归是要休息的吧？
——有时候休假日可以在别的什么地方捞点外快，或者上公园去打羽毛球，下象棋。我们还有电视和放像机、中国影片和音乐的带子。经常去和我们一起干活的俄罗斯朋友家里做客。
——俄罗斯姑娘上你们宿舍来吗？
——不来，这是不允许的，如果有人破坏了纪律，就要被送回国内。
——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没有。暂时还没有人被送回。但这种处罚大家都很害怕。如果有人被发现找了妓女，那就一定要通知到中国，通知到家乡，告诉他的妻子。对中国人来说，这是很大的羞耻。家里就会有灾难，老婆就会离婚。
——这不用怕，你们现在是在这里。你们的妻子也许自己也找了男友呢？
——这不可能。我相信自己的妻子，她也相信我。在中国爱情专一的多，结了婚。就过一辈子，不会再离婚。
——你们在这里，在俄罗斯，这么长时间没有女人，能行吗？
——当然很寂寞。俄罗斯人对此难以理解。东西方的差异正在于此，我们的传统是不同的。
——话说回来，你们也许非常喜欢俄罗斯姑娘？
——是的，非常喜欢。尤其是那些淡黄色头发的，我们叫做“金发女郎”，喜欢那些身体曲线优美，乳房挺得高高的姑娘。俄罗斯女人大多是很善良和勤劳的。而俄罗斯男人却不怎么样，酒喝得多，活干得少。看起来也并不笨，有时候表现出来好象很蠢。反正你们国家很大，资源很多，可以呆在家里喝酒。
——你们将会买些什么有关俄罗斯的纪念品？
——村姑套娃（俄罗斯一种民间工艺品，木制空心，大小不一并能套在一起的着装艳丽的村姑形状的玩偶一译者注）和望远镜，其它东西我们中国都有。或者再买些韩国的饼干，我们的翻译已不止一次来俄罗斯了，他给自己买了一台“松下”摄像机。我们那里也有，但中国是组装的，而你们的是日本原装的。
——在了解俄罗斯之后，你们对生活的观点是否有所改变？
——是的，有改变。在中国，我想我们已经生活得很好了。而现在才明白了，你们要比我们生活得自由得多。你们很会休息。尤其在夏天，常去海滨浴场游泳、日光浴。而我们那里没有海，也不习惯日光浴。休假日中国人很少去郊区，大多是干家务活或者到亲友家去做做客。我还很喜欢俄罗斯人带着狗玩，显得那样平和和感人。我们那里一般人是不会买狗的，也没地方带着狗玩。再加上城市里在狗身上还要花很大的费用。
——你们将用在俄罗斯赚到的钱买些什么呢？
——大多数人都想买住房或在农村盖房子。但住宅我已经有了—60平方米。我在我们工程中入了股，6年之后，公司将把我的股份返还给我。那时候我将把一部分钱存入银行拿利息。我们国家现在利息虽然不高，每年只有7%，但比较可靠，我们相信国家和银行，国家和银行从来没有骗过我们。
此外，一部分钱给自己的父母亲，另一部分给妻子的父母亲，但主要的还是孩子。我女儿已经14岁了，需要考虑她的教育问题。上大学每年需要三、四千元。当然我在这里也是为了她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