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年生
我在机关工作,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每月靠那几百元工资,与妻过着普通人家的平静生活。
一日,朋友结婚,专门请了一桌女客陪新娘。妻赴宴回家,一脸的不高兴。追问再三,妻才指着我的鼻梁数落:“今天陪新娘,到场的不是科长太太,就是局长夫人,只有我啥衔也没有,硬是比人家矮半截。你枉在机关这些年,啥名堂也没混上!”听了妻的一番申斥,我自惭形秽。可不是么,国人的传统观念,女人的地位历来是随丈夫的身份而定的,夫贵妻荣嘛。我一边安慰妻,一边暗暗发誓:凭我堂堂五尺男儿,大学本科生,我就不信混不出人样来!
从此,我暗里憋足一口气,苦重差事抢着做,给领导写讲话稿、给部门写总结、起草文件更是当仁不让。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下来,果然得到大家的好评,被单位评为先进工作者,领导还找我谈话,要提我做文化市场管理股的副股长。我将这一喜讯告诉妻,心想妻一定高兴得笑眯了眼。谁知她却板着面孔冷冷地说:“你可别去当那份差事,没早没晚地满街查这收那的,尽恼人。再说,这和你的专业又不对口,咱不稀罕那堂官!”
我莫名地望着妻:“你那回怨我不长进,如今怎么……”妻嫣然一笑:“此一时彼一时,你不懂!”后来,我硬是找借口要搞创作,婉言辞谢了领导的一番美意。
又一次,我偕妻看歌舞团演出,看了一半妻就拉我退场。妻在讲到原因时说:在我们前后左右座上的女士太太们,无一不是镶金戴银、珠围翠绕,自己无形中成了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我听了甚觉惭愧,想我乃一介工薪职员,除了维持生计,还有赡养二老之责,目前只能算解决温饱,尚无能力将妻打扮成阔妇人。我只好如前一边对妻慰籍一边暗中努力。
某日,我终于揽到一份“第二职业”:为当地邮局编排一份《邮电简讯》。白天上班,晚上加班,于是,免不了常常半夜三更回家。这晚,当我怀揣数百元辛苦费回到家里,见妻已睡,便轻轻将她摇醒,献上那份薪银,静待妻的欣喜。谁知妻一侧身对我说:“谁要你去挣这份守夜钱!”
我为之一怔,柔声细语地问:“亲爱的,你到底需要什么?”
“睡觉!”妻扔过一句不知是气话还是命令,我只得乖乖地钻进被窝。刚挨妻躺下,妻猛转身搂着我,说:“我就要你这样紧紧靠着我,就这样厮守着,冻不着,饿不着,温温暖暖在一起过日子就行!”“那你上次说……”“此一时彼一时,你呀,就是不懂!”
我懵懂地想了半天,仍然没有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