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德盛
瀑布般的阳光
从枝头淋下
打湿根部的荫凉和寂静
流浪的心
被薄弱的意志围困
走不出多年养成的娇情
我曾是阳光的子民
如今 却拒绝太阳的接纳
和自己的乳名相失
成为水稻的叛民
这时我的乡下亲人们
正在喧嚣的阳光下劳作
他们收割和载插的姿势
他们沐浴蝉鸣和汗水的姿势
对土地的顶礼膜拜
这种虔诚的祈祷
曾是我多年前的动作
嗷嗷待哺的婴儿
跪在母亲的胸前
瘦弱的小手伸向干瘪的乳房
这种动作一直延伸到
我走出这片贫瘠的土地
如今 我又走进这片故土
夏天的光芒拥抱我
覆盖我直至把我淹没
我已不能保持多年前的姿势
远离阳光的城市
使我的骨骼失去弹性
我的皮肤已失去光泽
雨水淋上去不再豆子般滚落
阳光弹上去不再铜镜般折射
脆弱的自尊
经不起那盐份很重的
汗水的浸泡
苍白的手
在流金的水稻面前
无力地垂下
手掌上的茧子
已随那永远的稻香飘逝
握笔的手拒绝镰柄的亲近
这时我的亲人们
直起腰来 放弃收割
走出水稻的重围
用谦恭的微笑和我相握
我的心一阵颤栗
我随手抓一把这样的微笑
走进诗歌
走进充斥着假笑和谄媚的城市
用来点燃仅有的真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