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员

（小说）　□文/兰自涛

这两天，企管科李科长头都大了。

上周星期五，厂里开了一个“减员”会议，企管科分配到一个名额。可就是这个名额让李科长为难了，该减谁呢？

是啊，该减谁呢？全科连科长在内只有四个人。

赵包，赵厂长的侄子。虽说只是一个初中文化，平时在科里也只能喝喝茶、翻翻报纸，可大家都是“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人家叔爷是厂里的“一把手”，能减么？再说，他李科长要想再往上爬，还得靠赵厂长点头啊！

王群，天天上班不是打毛衣就是跑到隔壁人事科侃股经。前几天，李科长实在看不过去，说了她几句，这王群竟然当众顶撞，把李科长弄得下不了台。有啥办法，谁叫人家找了一个当党委书记的公爹呢。那天会议刚开过，钱书记就专门来了电话，让关照关照，这不是“月照一孤舟——明摆着”么？

还有一个就是孙强，这个小伙子大学本科毕业，分到企管科五年来，把各项工作干得巴巴实实，去年又获得“全国劳动模范”荣誉称号，一直是企管科的顶梁柱。要是把他给减了，科里的工作就没人干了。

不能减，这三个都是科里必不可少的人物，决不能减。

可是，这次企管科减员是县里直接点的将，不减不行啊！

“这个科长不好当啊！”李科长焦得连饭也吃不下了。

星期四。赵厂长见企管科迟迟未把名单交上来，很是生气，立即要通了李科长的电话。李科长在电话里把原因一说，赵厂长也为难了。是啊，该减谁呢？总不成把自己的侄子给减了吧！

星期五。赵厂长召集厂里几把手开会。会上，赵厂长开门见山地将为难之处提了出来，让大家研究研究。

钱书记首先发言，提出是不是减掉孙强。反正这小子没有一点背景，减了也不得罪人。

赵厂长顿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啊，上头的指示是让有能力的留下来，没能力的减下去。孙强是全国劳动模范，咱厂的业务骨干，连县长也知道这小子。要是把他给减了，咱们的帽子还要不。

有道理，众人皆点头。

“要不这样——”，在厂里素有“赛诸葛”之称的黄副厂长开口了。

“怎样？”众人异口同声，都把目光转向黄副厂长。

“赵包不能减，王群也不能减，孙强更不能减，这李科长吗——”，黄副厂长呷了一口茶，顿住不语。

赵厂长明白了，微皱眉头，“这恐怕有些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黄副厂长激动起来，“李科长的业务能力远不如孙强。我们让孙强将李科长取而代之，再让厂报记者一吹，说咱厂唯贤是举，弄不准县领导还会表扬咱厂呢。这个吗，在兵法上来说，就叫做一箭双雕。”

妙！众人皆鼓掌。

赵厂长干咳几声，大手一挥——

好，就这样定了。

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