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口文/水子梦
一辆破旧的大客车在路上蹒跚的行进着，车里稀稀拉拉的坐着二十几个人，有的闭目养神，有的高声闲聊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在车里蹦蹦跳跳的跑来跑去，一个穿着对襟黑褂子的老头坐在靠近车门的地方，五十岁、戴着一幅眼镜的胡老师坐在他的侧后方。
车一停，上来三个年轻人，一个剃着光头，一个却留着一头长发，另一个穿件花衬衣、戴付墨镜。三人一上车，前后左右的慢慢打量了一眼车里的人，车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好几个人不由的把衣服拉了拉紧，慢慢蜷缩进座位。光头坐到了黑衣老汉的旁边，另两个走到后边坐了下来，车里不再有人说话，只有穿碎花衣服的小女孩的声音：“又上来三个叔叔”。
车在崎岖的路上“哼哼”着走着，车窗外，太阳已经快落山了，黑衣老汉和光头青年摇摇晃晃的似乎都睡着了，胡老师斜靠在座位上，不经意的注视着黑衣老汉和光头青年，忽然，他发现光头青年的手正伸进黑衣老汉的裤兜，他一下子紧张起来，“车匪路霸”这几个字立刻闪现在脑海中，伴随着是从报上看到的那些血淋淋的、无人救援伸张正义者的冷漠场面。他慢慢的转动脑袋，用一种探询的眼光去看每一个他捕捉到的眼神，有好些人也都偷偷的注视着黑衣老汉和光头青年，但一遇到他的眼神，都不自然的很快躲开了，胡老师的脑子飞快的转着，不知该怎么办，手不自觉的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忽然，他灵机一动，探过身去，拍了拍光头青年的肩膀：“哎！小兄弟，有火没有？”光头被吓得一个激灵，睁开半闭的双眼见胡老师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便恶狠狠的说道：“没有。”说完又假装闭起了眼睛，胡老师又冲黑衣老汉大声喊道：“老哥，哎！有火没有。”黑衣老汉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掏出火柴递给胡老师：“有哩、有哩。”胡老师点着烟，把火还给老汉时说道：“你可放好喽！”
窗外天已经快黑了，车里光线也暗淡下来，胡老师发现，黑衣老汉又随着车的摇摇晃晃快睡看了。正在这时，长头发走到胡老师旁边坐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把刀，有一下没一下的修磨着指甲，又斜过眼睛，狠盯了胡老师一眼，胡老师把头转向窗外，他知道，这伙人还不肯罢休，怎么办呢？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发现长头发已背对着他站在过道中间，挡住了他往过看的视线，胡老师知道，光头肯定又动手了，看着头顶的行李架，他突然有了主意，装着整理的样子，将一个提包往外拉了拉，随着车的颠簸，提包“嗵”地掉下来砸在一个小伙子的头上，小伙子“哎吆”一声骂道：“谁他妈的把提包不放好。”这时，另一个小伙子拾起提包放在了自己头顶的行李架上，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再吭声，胡老师原指望他们能大吵一架，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懦弱到连架都不敢吵的地步，不由一筹莫展。
这时候，穿碎花衣服的小女孩又在车里跑来跑去，她从长头发的身旁走过去，停下来，仰望着长头发说道：“叔叔，还有好多座位没人坐，你咋站着呢？”长头发仰起脸没有理她。小女孩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吭声，便低头去看光头小伙，立刻，满车厢的人都分明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叔叔，光头叔叔，你的手怎么伸到了老爷爷的兜兜里了？”光头睁开眼低沉着嗓子喝道：“滚、一边去。”但小女孩一点都不害怕，硬从他腿边挤过去，摇着黑衣老汉说道：“爷爷，你醒醒，你身边坐的是一个坏叔叔。”光头一把抓住小女孩的胳膊，骂了一句“妈的”，举起手刚想打，胡老师一下子站了起来，喝道：“不准欺负小孩！”长头发转过身刚想说话，车厢里的几个小伙子也都站了起来，包括刚才为提包不敢吵架的两个。大家七嘴八舌的说道：“小娃懂啥呀？”“把娃松开！”
这时黑衣老汉已经醒了，小女孩对老汉说道：“他的手伸到了你的兜兜里，老师说了，像这样的人，见了就要送到警察局。”车厢里的人都附和道：“对，送公安局。”“无法无天了！”“司机，把车开到公安局。”
光头手举在半空，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十分尴尬。长头发见状喊道：“司机，下车！”三个人灰溜溜的下车了，小女孩伸着小小的手指头一指一指的：“坏蛋叔叔，叫警察叔叔抓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