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樵夫
秋住城里,夏住城外,夏想从城外回到住着妻子秋的城里。
夏是文人,文的把生活都文化了。
夏烟不吸,酒不喝。嗜诗。
月朦胧,夜朦胧。朦胧中百无聊赖的夏就写诗,给秋写诗,题曰:《妻,请听我的悄悄话》。
躲避世俗的星星,睁着圆圆的小眼,对着宁静的城外,讲解着城里的喧闹。夏站在窗前,脸上没有表情,双目却脉脉地望着远方。想秋,想得心里痒痒。于是,就伏案写诗。写得入迷。
夏精心挑选了一首诗,装进信封,寄给秋。
秋回信嗔怨:“太难为你。”
夏有了精神,愈加发奋。每夜,一支笔,一张纸,一杯茶,给秋写诗。每周必精心挑选一首寄给秋。
秋回信:“想家的时候,你就给我写诗。”
溶溶的夜色,溶溶的月光,夏静静地守着溶溶的灯光,目视白白的墙壁,酿造浓浓的诗意,俨然炼丹的老君。
久而久之,夏的诗日趋见长,寥寥数语把对秋的思恋写得如雨如雪。还时常有诗发表于报刊,成了小有名气的诗人。
春,暖暖的。暖暖的春,把树牙牙从黄染成绿。夏把妻从薄写到厚。渐渐的,夏成了文化圈的人,文化圈的人都认识夏,时有约稿函光临案头。
一日,发表过夏的诗作的《星光》诗刊编辑部约稿,附信一封,说:“你的诗韵味悠长,本刊拟编‘夏之诗’专栏,敬请赐稿。另,我刊缺一编辑,愿否前来,请您函复。”
夏窃喜:“写出来的幸事,诗啊,没想到。”
一纸调令把城外的夏调到了城里。
黑黑的夜,黑黑的屋。夏和秋躺在软软的床上,柔柔细语赶走了窗棂上窥视的月光。
“秋,你为啥不挂窗帘。”
秋腼腆地一笑:“那是想你的窗口。”
“现在应该挂上窗帘。”
“应该挂上窗帘。”
夏多了秋的温暖,少了秋的思念。从此,夏有了买粮、打油、换煤气的责任。
闲暇,夏想:“好长时间没有写诗。”于是,夏又拿上纸,握住笔,给秋写诗。茶喝干了,纸撕完了,就是没有成行的句子。
夏愤然,掀开窗帘,望着挡在窗外的夜,不无感慨地瞅瞅秋,又轻轻地摇摇头,长叹一声,咋就找不到先前的诗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