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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帝与拥立二大臣

2023年10月07日

黄凡

梁启超在论及清朝雍正帝时,谓其“极猜忌、刻薄而又十分雄挚”,此论甚是。观其登大宝前后与拥立大臣隆科多年羹尧之关系,便可见一斑。

隆科多系康熙孝懿皇后之弟,为雍正帝之舅舅。康熙五十年授步军统领,五十九年擢理藩院尚书,握禁中兵权。谋袭帝位的胤禛(即雍正帝)深谋远虑,早就明白隆科多的作用,便及时利用康熙帝逝世前后的机会,采用拉拢手段,使之成为亲信。康熙帝晏驾之前,正处于“静养斋戒”之中,暂时与外界隔绝,真正能接触他的官员,就只有负责保卫之职的隆科多一人。康熙帝逝世后,隆科多作为胤禛的后盾,封锁消息,软禁赶到现场的诸皇子,弹压秩序,使胤禛顺利夺得帝位。作为报答,隆科多地位迅速上升,权力迅速扩大,成为“密勿”(机要)大臣。雍正元年正月初二,帝在年羹尧奏折上有如下朱批:“舅舅隆科多,此人朕与尔先前不但不深知他,真正大错了。此人真圣祖皇考忠臣,朕之功臣,国家良臣,真正是当代第一超群拔类之稀有大臣也。”隆科多总理朝政,权势薰灼,又悉知雍正帝争位之事,遂遭疑忌。雍正三年,革步军首领,被夺兵权。又因年羹尧案株连遭责。雍正五年,因私藏玉牒(皇家宗谱)等事,被罗织罪名四十一款,永远禁锢,于次年六月死于禁所。

年羹尧字亮工,号双峰,汉军镶黄旗人,进士出身,康熙五十九年授川陕总督。因拥立有功,于雍正元年任抚远大将军,次年封为一等公。年羹尧此时威震西北,兼预云南政事,是雍正帝在外地的主要依靠者。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所藏雍正帝给他的朱谕看,要其条奏的事情非常广泛,如吏治民生之得失,大小臣工之优劣,全都包括在内;与其研究商量的事亦很多,包括研究别人的奏议,以及商量用人和吏治之事。年羹尧也拥有了巨大的权力,在其所辖区域,“文官自督抚以至州县,武官自提镇以至千把,俱听年羹尧分别用舍。”川陕以外官员的使用,雍正帝也让其参与意见。对其宠异,更近乎肉麻:“朕不为出色皇帝,不能酬赏尔之待朕。”并谕诸王大臣,对年羹尧这样为国出力之人,“不但朕心倚眷嘉奖,朕世世子孙及天下臣民当共倾心感悦,若稍有负心,便非朕之子孙也,稍有异心,便非我朝臣民也。”简直以对年羹尧的态度作为判断人们行为正确与否的准则。

然而泰极否来。年羹尧急剧失宠,其权被削,调离陕西。雍正三年春月,“日月合璧,五星联珠”的天象,使内外臣工以所谓的嘉瑞之由皆上贺表,年羹尧的贺表颂扬雍正帝朝乾夕惕,励精图治,却将“朝乾夕惕”书为“夕惕朝乾”,这便闯下了杀身之祸,雍正帝认为,“朝乾夕惕,《易经》传注,皆以为人君之事”,只有人君才配得上它,而自己当之无愧。年羹尧居然在此处写错词序,不诚敬,也就是不欲以“朝乾夕惕”四字相许。那就是“年羹尧自恃己功,显露不臣之迹,其乖谬之处,断非无心。”其实此种词序倒装,亦无不可,雍正帝后来诗中也有“宵衣旰食非干誉,夕惕朝乾自体仁”句,但在年羹尧却有罪,随即令其交出抚远大将军印,调任杭州将军,该年九月将其逮捕,罗织九十二款罪状,十二月令其自裁。看看年羹尧得宠时的奏折朱批和临死时的求哀折,便可知晓不少难以言传的东西,包括他知道雍正帝的隐私在内。雍正二年,年尚在受宠时,帝在其《奏谢自鸣表折》上朱批道:“览卿奏谢,知道了。从来君臣之遇合,私意相得者有之,但未必得如我二人之人耳。尔之庆幸,固不必言矣;朕之欣然,亦莫可比伦。总之,我二人做得个千古君臣知遇榜样,令天下后世钦慕流涎就是矣。朕实实心畅神怡,感天地神明赐佑之至。”年羹尧《临死求哀折》云:“臣今日一万分知道自己的罪了。若是主子天恩怜臣悔罪,求主子饶了臣。臣年纪不老,留作犬马之效,慢慢的给主子效力。”然而还是无效,终于兔死而狗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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