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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鱼(散文)

2023年10月26日

文/杨德盛

什么也没有弄明白就去钓鱼。

扛着一根廉价的渔竿骑车出城,向北跑了至少20公里,寻到一口塘,看塘的老先生说养着些鲤鲫。于是忙着绑线、拴钩、挂饵,姿势很笨地将钩甩进塘里,听到铅砣落水时叮咚一声,特像琴,觉得特有气质。3个小时以后开竿,开竿鱼是一尾比拇指大一点的鲤。人和鱼都激动万分。

钓鱼的工作多半都是坐着,两眼或瞪或眯,渐觉目光如绳,一道一道紧紧系在那根彩色斑驳的漂儿上。其时已届凉秋,就竖起衣领。无风的水面如新镜,远山近田,衰草枯杨,蕴着浓浓的田园写意。漂儿虽未晃动,再糊涂再明白的人就都体味到,钓的是一种意境。

古来钓者有贤名,中国最著名的钓者当属姜太公,他老人家当年直钩于渭水之上,钓到一顶宰相帽子,房子、工资、待遇全变了不说,还钓出一个有声有色的周王朝。不过后世的钓者一般不承认他。钓者的默契是淡泊避世,享受孤独。曾于周末在远郊一大水库边遇见几位乘火车赶来的中青年钓者,每人一竿一包,神色肃然,行僧似的。在挺时髦的时代有这么一批耐得住寂寞的高人,叫人佩服。

钓者的兜里装着属于自己的厚厚的一叠时间,这一刻不必心为形役。钓一日鱼如度一生,起初鱼不上钩,嫌时光若驱牛过山,这是儿时;忽鱼漂儿抖动,是机遇来了,大喜,大悲(鱼跑了),这是青壮年的境况。不觉暮气四合,方知日落人老,感叹人生如梦,这便是老者心态了。浴着不凉不热的秋日,闭目将这浓缩的人生经验细细嚼过,一种大愉快渐渐浸满心田。 

一竿在手,万念俱无。天地之间只剩下人与鱼。人在岸上,鱼在水中,彼此茫然不识,同演一台《三岔口》。仔细端详鱼钩造型的巧妙,足见人心之险恶;而鱼们单想吃食儿而不吞钩,又见鱼心之狡黠。一次钓上一条三四两重的鲤,从碰钩到吞钩竟历时一个小时。那鱼在水底十分钟左右啃一小口饵,弄得鱼漂儿乱动。过去有过教训,如此时起竿,必跑无疑。我费了不少时间想象那鱼从发现、谨慎、猎奇、试探直至吞食的全部过程,耐心等到漂儿没了,手腕骤感一重,径直扯了上来。摘钩的时候,两个对手才正式互相打量了一番。怪不得有经商从政的朋友也热衷此道,用心是重温和发现入世道理,这是钓者的另一面或是另一种钓者了。

还有种奇谈怪论:听说过鱼钓人吗?可不是,鱼把人从城里一步一步钓到塘边,哄着他坐在那儿像根桩子,直到心满意足地付了六元一斤的鱼钱,才裹着暮色家去。

鱼毕竟是鱼,它不知道钓者钓到的是有鳞有腮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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