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殿学
昨天,出版社来电话说,我的《人之初》三校清样已经出来,叫我无论如何,今天抽空去看下清样。
这是我的第三部长篇小说,约三十万字,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爬了近两年。哎,爬格人苦啊!
今天清样定稿,我想换个书名,觉得《人之初》这个书名不大好。到底换啥书名呢?前面有个小书摊,去看看,有没有好书名可借鉴。
年轻的书摊老板,大约见我像个文化人,说:哎,师傅,要书吗?刚出的。
拿来看看。
小老板一脸悦色,神秘兮兮,从桌子下纸箱里拿出一本书来。
我接过一看,封皮上三个大字:《人之初》!……天!这《人之初》谁写的?是我跟人家撞车了,还是人家跟我撞车了?再一看作者:刘殿学。我又喊了一声天,是我的《人之初》?真是我的《人之初》?!责编才通知我来看清样,怎么书已经上市了?一定出版社糊弄我,一边通知我看清样,一边捷足先登,先印出一批来占领市场,缺不缺德你们,人家好不容易才爬出三十万字呀!
我一急,径直去了出版社,也没有了先前进编辑部那种斯文,把手里那本《人之初》,狠狠地往责任编辑杨善祥桌上一摔:杨善祥,说吧,咋回事?拿我开涮是不是?书已经印出来,都上市了,你通知我看球的清样?杨善祥,我刘殿学能写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写份状纸,大约也不很困难吧?你如果还是哥们,就老实告诉我,你们在通知我之前,已经是第几次印刷了?你看看你看看,这第一页上,就有三四个错别字,你们就这样对待我的读者?你们不要名声,我还要哩。这么粗制滥糙的东西,就批给书商了,也亏你是搞了多年的老出版。
我开火的时候,杨善祥两只手,一直在做着暂停的手势:吁——!吁——!他吁住我,笑笑说,哎呀, 刘大作家,看你说的,我们合作也不是一次了,你说说,我们哪一次背着你,印过你一个字?你看看桌上的书,说,不用看,这书肯定是盗版本。
盗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说一脱稿,我就给了你,没有第二个人有我的稿子?
老杨不慌不忙地说:这个嘛,说到底,恐怕还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在出清样时,往往不只是出一份。说不定,有人将清样复印卖出去了。这样啊,我们去了解一下,看看书商是从哪批来的,然后再顺藤摸瓜,找到这家地下盗印者。
那个小书商,被我们三哄四诈,说出了书的来头。
我和老杨马不停蹄,按小书商说的,乘车来到东风镇。找到那个叫五州的小印刷厂。
厂里两台四开机,哗啦哗啦,正忙着印。
我拿起纸来看看,印的全是我的《人之初》。
老杨气得叫人去把厂长找来。
厂长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看见老杨手里拿的一本《人之初》,再看看我,知道事情不妙。他马上把几十个工人都叫来。
我一看,几十个男女,一齐朝我们走来。不好,麻达,今天他妈恐怕出不了门了。
我对老杨看看,他脸上也发土。
等工人到得差不多了,厂长带领大伙,咚!齐唰唰地往地上一跪。说:给口饭吃吧刘作家!我们都六个月没发工资了!
我一听,对着老杨看。
老杨一听,对我着看。
好了好了,起来起来。你们把书上错字给改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