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明
这是一个两代残疾的矿工家庭:在采煤队当队长的丈夫高位瘫痪;活蹦乱跳的儿子被电击毁双臂。儿子有志气,上了大学,可就业却成了儿子的难关。一辈子争强不落人后的女人心力交瘁,这个被不幸几乎逼“疯”的女人如今只有一个信念:
天塌了,当妈的“疯”了
回忆往事,侯景涛的妈妈心又在滴血,那一幕幕经历象乱蛇撕咬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景涛的爸爸是蒲白矿务局的一名矿工。1983年在一次矿井冒顶塌坍事故中,身为采煤队队长的他被掩埋在废墟下,颈部神经受到重创,经当地医院治疗后,恢复得比较好,然而脖子却不能自如伸缩转动,洗脸、睡觉都需要小心翼翼。1987年一天晚上,他在矿上值班到晚上9点才骑车返家,谁知在路上却突然连人带车翻进被水冲垮的壕沟里,直到第二天早晨,才被过路人发现。这一摔,景涛的爸爸颈部以下全部失去知觉,成了高位截瘫。那年景涛才6周岁,两个姐姐正上学,妈妈和外婆都是农户,全家6口人的吃穿用仅靠矿上照顾爸爸给的90块钱很是拮据,更别说支付一大笔医药费了。
宁可吃糠咽菜也不甘落在人后的妈妈此时承担起这个家的一切。景涛妈整天在外拼命地捡拾煤块,回家还要照顾老小,身体瘦弱单薄的她好几次都晕倒在煤灰堆里。懂事的小景涛拉着妈妈说:“等我长大了,就能帮妈妈抬煤筐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活泼可爱的儿子在爸爸瘫痪三年后的一天,一次玩耍中却被高压电击毁了双臂。“景涛还是不满9岁的孩子呀!”当妈的号啕大哭,癫狂地笑了,木鸡般呆了!别人都说她疯了,可孩子们哭着说自己的妈妈没疯。
儿子哭着要上学
在丈夫和儿子不幸的双重打击下,景涛妈曾多次跑到矿区附近的铁路上,想一“走”了之,也到三家药店买回一大把安眠药放在家里的庆大霉素药盒里。她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这么捉弄自己?!活着太痛苦,可真要去死也不容易。小景涛发现妈妈藏着的安眠药,哭着对妈妈说:“你死了,我咋办呀?”这一声呼唤,让她肝肠寸断。她搂着儿子大声痛哭。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她知道必须咬着牙活下去。
整整半年时间,她带着小景涛辗转上海、南京、郑州等地,央求大夫移植自己的胳膊给儿子,可所有的努力都无济于事。
眼看新学期开学了,小景涛哭着要上学。当妈的明白,已经没了胳膊,不能让孩子再没了希望,可无手的儿子怎么学习呀!她寻思着让儿子用嘴咬着笔练习写字,和她一样犟的小景涛一练就不停点,红润的嘴唇磨烂了,血顺着笔杆往下滴。她又鼓励儿子用脚学着写字。又经一番苦练,儿子终于用脚夹粉笔写清了字的轮廓。儿子高兴地喊:“妈妈,你看我会写字了,能上学啦!”也就从9岁起,小景涛再也没穿过袜子,用裸露的脚开始他求学人生的艰难跋涉。
陪着儿子上大学
从在白水县城读高中开始,一直品学兼优的侯景涛就由妈妈陪护着。矿区离儿子的学校有三十里地,儿子上课时,妈妈就匆忙骑车赶回家,照顾大小便失禁的丈夫和自己年迈的母亲,蒸好馒头,做好饭,带上一些又赶回儿子身边。1999年,景涛以690多分的高分,叩响了梦想中的大学之门。可面对一个失去双臂的学子,这扇门不是关闭,就是槛太高,成了难以逾越的关口。而此时家里依然很困难,瘫痪的丈夫又患上了膀胱炎、胆结石,需要经常性治疗,一家人的生活仅靠400多元的工资维系着,儿子上大学需要钱,更堵得她心里难受。邻居劝说她别太要强了,煤矿都快停产了让儿子上大学又有什么用。她说不能让儿子错过任何一个成长的机会,她要陪着孩子。尽最大努力朝前走,奔到那算那。
在多方的关怀下,儿子成了陕西电大99级法律专业的学生,她也来到西安陪护。在南郊租住了不足10平方米的房子,每月房租水电100元左右。在这里,只有两张床,一台14时黑白电视机和几件做饭厨具,再无他物。景涛的妈妈说,每月200块钱就够她娘俩吃住了,余下的钱,还要给儿子买学习资料呢。
儿子要考研当律师
在电大失去双臂的侯景涛一直表现得很优秀。两年的学业就要结束了,其他同学都正在为找工作四处张罗。笔者问及他今年有什么打算,这位眉宇间透着坚强的20岁小伙子沉思了片刻说,他目前正参加专升本的考试,如果能考上,他将继续研修法律,往后还想考研究生,做一名职业律师。对于眼下就找工作,他不敢去想,更不想让妈妈犯难。
景涛妈为儿子这关键的几步也费尽了心思。这段时间,她走访了省、市两级残联,了解有关残疾人就业政策,希望儿子能够得到社会的帮助。就业难的现实让这位一直要强的母亲变得迟疑和茫然。可对儿子继续求学的想法,她又一次给予无私和鼓励。
“人不能这么耗着,能走一步是一步,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就是有再大的困难,我和儿子都会咬牙撑着往前活,没有憋死的牛。”瘦弱的母亲依然坚强地挺着,好学的儿子侯景涛也依然在顽强地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