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处理…

以收破烂为生的年轻人被老王接到家中,免其房租,并以干亲互称,但老王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领回家的却是一只——

恶狼

2023年10月15日

□文/刘宏伟

失踪的老王

2002年1月27日下午,家住西安市建强东村的尚老太见到老王的儿子时心里“咚”地一沉,“怕要出事儿了!”一种不祥之兆涌了上来。她一路小跑地同老王的儿子来到了老王所住的房门口,并反复地追问着老王的儿子:“你真的一个多月没见你爸啦?”

“没有。上个月给我爸送完钱后就再没见过。今天过来也是送生活费来了,但门上的锁换了,叫人也没在。人说您这儿有钥匙,这才来找您的。”老王的儿子解释道。

一时间,尚老太拿着钥匙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说起老王,建强东村81号院的人对他都挺熟。他今年57岁,20多年前就独自一人过活了。儿子对他挺孝顺,虽然没在一块住,但经常来看望他,所以老王的日子过得也倒清闲。

老王平日里好结识朋友,不分老少,只要说得来的老王都愿意交往。院里上了年纪的同龄人没事就叫着他一起打牌;而年轻一点的也都认为他为人豪爽,有事没事也爱找他聊聊。虽说生活并不宽裕,但老王不愿让别人瞧不起,所以老王就特注意自己的形象。往日里就爱说个大话什么的,诸如自己有关系能帮人安排工作啦或者是解决户口问题啦等等。还真别说,一来二去的还真有不少人找他帮忙,有的年轻人还干脆认了老王为干爹。当然,大多数时候老王对各种所求都故作深沉地搪塞过去了。

老王在81号院的房子是“一进套”。外间是一个大客厅,里边是一间卧室。老王为了多增加点儿收入,就把外面的客厅出租了,里面的卧室留着自己住。可是,真正要租房过日子的人谁会与一老汉同居一屋?所以老王的房客多是一些单身的打工仔,或者是以干杂活甚至收破烂为生的人,经常是几人合租,暂住一时的。但别瞧不起这些人,他们的生计收入却在老王之上。因此老王也爱在这些人面前维护自己的形象,动不动就说又存了或取了多少钱,而那些房客也都只笑不说。因为,房客们知道只凭他们每人每月30元钱的房租,老王也富不到哪里去!但是,老王的“水”究竟有多深,却没一个人摸得准。

尚老太最后一次见到老王差不多是整整一个月前了,也就是2001年12月底左右,之后,就再没见着。就连三个住在老王客厅里的房客也说不清老王去哪了。尚老太为此还找寻过,并叫人把老王卧室的门撬开,匆匆看过,也没什么异常,就换了把明锁,并告诉老王的房客说:“老王要是回来,就叫他过来拿钥匙。”整整一个月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尚老太以为老王到儿子那儿去了。谁知今天老王的儿子竟然也来找老王,你说,这尚老太的心能不乱“突突”吗?

尚老太和老王的儿子打开房门时,扑面而来是一股浓烈的霉味。冬季的西安寒冷而干燥,但老王的卧室却因被锁见不到阳光而阴潮潮的……尚老太不停地念道着:“我看过的,好好的,没见人。”而此时比尚老太更急的无疑是老王的儿子了。他环视着父亲的房间,稍显凌乱。枕头、被褥乱堆在席梦思床上,枕头下面露出了一个小包裹,似被翻动过,床边柜子上的两个抽屉也未关严,柜子上的电视机和父亲用的豆浆机不见了。年轻人感觉毕竟灵敏,总觉得还有哪儿不对劲儿,再低头一看,床边的水泥地上有些暗红色的痕迹,再仔细一瞧“不好!怕是血吧?!”此刻,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二人下意识地搬开了床上的席梦思床垫,打开了下面的床柜……

“啊!爸!”失踪了一个多月的老王终于找到了……

寻迹追踪下午6点30分左右,接到自强路派出所报警电话的西安市公安局新城分局刑警大队邓君虎副大队长带着刑警队技术组迅速赶到了案发现场,他们与先前赶到的派出所的同志们一道开始了紧张忙碌的勘察工作。

经现场勘察发现,老王的卧室门窗完好,室内物品翻动的情况并不严重,除丢失一台电视机和一台豆浆机外,别的物品均未丢失,被藏在床柜里的老王的尸体已经严重霉变,高度腐败。现场尸检发现,老王头部遭钝器打击痕迹明显,创伤达十多处,但伤痕并不致命;老王颈部被几圈电线紧紧地缠绕着,系窒息死亡,死亡时间大约一个月左右。通过以上情况分析,可以初步断定此案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各种情况显示案犯对老王的情况比较熟悉,找寻财物时翻动目标清晰准确;同时从老王屋内住有房客,而案犯仍然敢于从容作案,并藏匿尸体而未被发现的情况来看,该案犯应与老王有着较密切的关系……

1月28日,由公安新城分局刑警大队和自强路派出所共同组成的“1·28”专案组正式成立。

据调查了解,现在租住老王房屋的三位房客,其中二人以收破烂为生,另一个在某工地打工。此三人一般都是白天出去干活,晚饭前后才回来,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有人在屋,与老王随时都能见着面。据他们讲最后一次见到老王也是大约在2001年12月底,之后,也再没见着。同时,三位房客还谈到在2001年10月左右,老王带来了一个年轻人,与他们同住了两个多月。因为老王租房时有个“习惯”,就是从不问房客的个人情况,甚至连名字也不问,所以,老王只称呼其“小任”,真实姓名叫什么,谁也搞不清。老王还介绍说小任是自己的干儿子,平时小任也把老王叫“爸”,两人感情挺好,这事儿81号院儿的人都知道。小任时不时还给老王买点儿东西什么的,而老王也不问他要房钱。奇怪的是,几乎是同时,小任与老王都不见了,也就是说小任也已失踪了一个多月了。

三位房客的说法也同时被尚老太所证实。据尚老太回忆,见到老王最后一面的具体时间是2001年12月24日下午三点多,吃过午饭的老伙计们又想凑上一桌打麻将,于是,老王也乐呵呵地前来“支腿子”。但没成想牌还没码完,老王突然呕吐起来,一时间头晕眼花,众人忙叫来小任说:“快看看你爸咋的啦?”小任来后只问了一句“你咋了?”说完背起老王就回了家。众人都说:“怕是吃坏了什么吧。”当天下午6点左右,尚老太放心不下来到老王家,一敲门,小任开了门站在门口问:“什么事?”尚老太就说想看看老王咋样了?小任却说:“没事,睡着了。别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尚老太只好回去了。次日上午,尚老太又来看老王,小任仍说他还在睡觉,没啥事!尚老太就说:“那我下午再来。”谁知下午过来后,发现房门锁着,再敲门时已没人吱声了,小任从此也不见了踪影。后来几天,尚老太又过来撬开了房门看了看,从此就再没见着老王与小任。

小任叫什么?哪里人氏?家住何方?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于是,自强路派出所刑侦副所长刘启生带领派出所的同志具体围绕发案地周围群众进行调查走访;刑警大队罗平中队长带领二中队的同志重点围绕小任的有关情况进行查找。几天后,专案组得到了一些有关小任的模糊情况:小任可能是河南或安徽人,据说1990年他在西安市未央区谭家乡当过上门女婿,有两个女娃。离婚后,与女方一人带一个,小任将自己带的孩子送回了老家。专案组通过未央区的有关部门将谭家乡的住户情况几乎是挨家挨户地核对了一遍,但却没有发现谁家有过这样的上门女婿。

2002年3月初,罗平中队得到重要线索,小任曾在建强东村的另一个院子租住过。经房东回忆,2001年10月初,小任曾借房东的身份证在北关邮局给新疆的大哥发过一份电报。这令专案组的同志们为之一振!通过在北关邮局查找,终于找到了那份电报的底联,其发往的地址是“新疆伊宁市霍城县果子沟牧场”某队,内容为“女病重速汇5000元”,落款人:任志平。“小任”的姓名终于显露了出来。事不迟疑,专案组决定立即由自强路派出所所长王崇一带人前往新疆。

五天后,也就是12日一大早,前往新疆的同志终于打回了电话,任志平不在新疆,任志平的基本情况却搞到了,任志平,1968年生,老家在河南省周口地区郸城县秋渠乡任楼村。他弟兄三人,新疆的是其大哥,任志平是老二,其弟在老家已正式成家。任志平1986年从河南到西安来打工,并与西安一女子结婚,生有两个女娃,现都在老家与其母亲共同生活。直到2002年2月16日,任志平还曾从河南老家往新疆给其兄打过长途电话问好,极有可能此人仍在河南老家!专案组立即派罗平中队长带领另一路人马即刻赶往河南,同时令在新疆的同志继续坚守,等待安排。

尽管车辆在陕豫两省的高速路上疾驰飞奔,但车上的同志们却仍觉得自己的速度太慢了!2月16日到现在已经近一个月了,任志平现在还在河南吗?

13日中午时分,罗平中队长一行终于赶到了郸城县秋渠乡派出所,当地派出所立即派民警进村了解情况。经查,任志平现仍在其母家中住着,但刚刚外出,可能晚上回来。专案组的同志与派出所的同行决定在做好保密工作的情况下,于当夜进行抓捕。同时打电话告知远在新疆的同志做好准备,以防万一任志平脱逃,潜往新疆。

13日晚,陕豫警方的同行们一同来到任志平的家门口,在布置好警力方位后,由当地派出所同志以正常的治安检查为由敲门。而此时,只听见屋内有人似乎在走动,但半天后,任志平的母亲才将门打开,罗平中队长和刑警们几乎都预感到了有人在躲藏。刑警们直接进入到了里屋,顺手掀开了床单,果不其然,任志平正蜷缩在床下。听着刑警浓重的陕西方言:“出来!”任志平叹了口气,说:“你们来得太早了!明天俺妈过完生日,俺就走了。”

在秋渠乡派出所里,当刑警们讯问任志平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事儿来找他时,任志平说:“我把老王杀了。其他问题你们也别问了,到了西安我再讲吧。”

恶狼的故事

任志平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过世了,大哥为了早谋生计年纪不大就去了新疆,家中只剩下母亲、弟弟与他三人相依为命。母亲多年守寡,含辛茹苦地把他二人拉扯大,因此,任志平特别孝顺,从没在母亲面前红过脸。为了减轻家中的负担,任志平小学毕业后就走上社会谋生。1986年他独自一人来到西安打工挣钱,虽说一个月挣不了多少,但只要能攒下点儿,他一定会给母亲寄去。所以,村里的老少爷们对他的印象都不错。1990年任志平结识了西安市未央区谭家乡的一位姑娘小张,并偷偷带着小张回河南老家结了婚,生了两个孩子后,俩人还是分了手。

1999年10月任志平再次从老家来到了西安。他先后在北关附近的煤厂、白灰厂打工,2000年春节前夕,任志平在西安市的自强路地区卖汤圆,认识了老王。

老王好结交朋友,看任志平艰难经营,经常帮他出出点子,任志平颇为感激,二人的交情遂逐渐加深。其后,无论任志平是卖水果还是当搬家工,都没有中断过与老王的交往,最终认老王为干爹,只要任志平手上宽裕一点,便给老王买点、送点什么,一年竟也花了一千多元。老王对他想解决户口的事虽然满口应承,但终无结果。

2001年6月份,任志平又开始收破烂,因收入无保证,任志平难免长吁短叹。10月,好心的老王眼看着任志平难以维计生活,便将他接到了自己的家中,安排他与其余三名房客同居一室,又免去了任志平的房租。

原来早在2001年初,任志平就认识了当时与他同住一院的一个李姓四川姑娘,虽经苦苦追求,小李却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小李说:“你没有钱,又没有职业,跟了你今后咋生活呢?”任志平死缠硬磨地不肯放弃,曾几次以自杀相威胁,但小李始终不为所动。于是,任志平想出了给新疆的大哥发电报,慌称女儿病重急需汇钱的方法来筹钱与小李一起做生意,但小李仍然不给他机会。2001年12月小李终于要走了,任志平心里愈发着急,他听说老王挺有钱,便向老王借钱。老王虽然满口答应,但就是不兑现。12月中旬,任志平再次向老王借钱,又遭老王搪塞,遂起要“拾掇”老王的恶念。

2001年12月22日是冬至前一天,任志平便买好了老鼠药“三步倒”,准备在冬至这天与老王包饺子时下毒,没想到从和面、包饺子到下锅,老王与他始终寸步不离,任志平没找到机会。第二天,12月24日中午,任志平趁老王返身进屋时,在老王的饭里倒下了一包老鼠药,于是老王打牌时便突然头晕呕吐起来。

任志平将老王背回家中,所有房客们都外出干活不在家。任志平又一次向老王借钱,说哪怕把花在老王身上的一千多元还给他也好,老王却忍着巨痛说:“我确实没钱,你赶快送我上医院,我中毒了!”任志平此时已然失控,顺手拾起地上的电炉子向老王头上狠狠砸去……老王忍痛反抗、挣扎并苦苦哀求,并没有使任志平心软。这只红了眼的恶狼在打倒老王后,又扯过床边的废电线,死死地勒在老王的脖子上……随后,任志平将老王的尸体藏匿到床柜中,并查找老王经常取钱的包裹和抽屉,却什么也没找到。此时恰巧尚老太来看老王,任志平急忙将尚老太挡了回去。为了掩人耳目,当晚他仍与另外的三位房客同居一室。第二天,任志平再次挡走尚老太后,将老王家中的电视机在门口以150元钱卖给了一个收旧家电的,又将同室房客的架子车及其收来的废品连同老王的豆浆机一起偷走卖掉,搭乘当天的火车潜回了河南老家。

“1·28”专案组历经40余天,终于胜利地完成了破案工作,但好心的老王至死也不会明白,自己怎会将一只恶狼圈养在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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