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乾坤
毛泽东诞辰一百一十周年前夕,出版界出了不少关于毛泽东的书籍,不料在这些文籍之中,有人却乘机塞进私货,直将无聊当有趣,将严肃耍弄成轻薄,竟然拿毛泽东开玩笑,《听毛泽东讲史》便是。
此书系中央文献出版社近期出版。购得该书时,我心中窃喜,以为得此高规格出版社的运作,当是高质量的出版物无疑,谁知开读罢,便惊叹其错误为害之烈:该书三十万字,仅我已发现的错误竟达二百五十余处,二百五!人名的错误,时间的错误,地理的错误,图片的错误,史实的错误,引文的错误,数字的错误,行文的错误,字句词汇的错误,以及其它错误,不一而足,一例地错错错,自然,也是在一例地开玩笑。
写毛泽东的书,竟将毛泽东的字搞错;清代书画家郑板桥是号,却被错误地做了名;明英宗和清德宗的名不知写成了谁人;杨振宁的姓也被玩笑成“扬”。人物的姓名字号,该书竟错达数十处!
已将玩笑写荒唐,更向荒唐演大荒——“商代形势图”,居然用“隋代疆域图”来克隆。这两个性质不同的图混而为一,时间便相差了两千多年!引用毛泽东手书章炳麟《狱中赠邹容》诗时,竟错了两处。且看第一处:该诗首联为“邹容吾小友(弟),披发下瀛洲”。瀛洲本指海中神山,借指邹容曾留学的日本。而该书却将“瀛洲”写作“瀛州”。瀛州在哪里?在今河北河间县一带!差之三点(水),而谬以千里。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引文的旁边,毛泽东手书这首诗的照片赫然在目,那上面分明写的是“瀛洲”!三国时代的起止时间,本应为公元220年至280年,降孙皓三国归一统,晋统一全国,可该书竞无视吴国的存在,将三国的下限定为晋代魏的266年。这一错,三国四分之一的时间不见了。楚汉相争时,项羽乌江自刎,史有明载,该书引用郑板桥的咏史诗《项羽》时,荒唐地将“新安何苦坑秦卒”写成“新安何苦坑项羽”,惹出了项羽被坑杀于新安(今河南境内)的笑话!还有更离奇的。该书说,“三国”时的赵季良和赵廷隐,居然能与五代十国时的人面对面打交道。如此算来,二赵的年龄当在六百五十岁以上!原来,该书将二赵本传所出的《九国志》错写成《三国志》!用不着繁琐的举例,只要一看该书,便知其中的错误笑话如何地狼奔豕突!
大荒汹汹出笑话,笑话竟在“文献”家!而且丑态恶腔,睥睨天下!该书平均每三页中,便见一页有错误;一页中的错误,三四处五六处者已不鲜见,多者竟达八九处!全书近五百页,你想找个连续十页没有错误的,没门儿!于是所见到的,便是乱哄哄,错误裹着的笑话,闹嚷嚷,笑话带出的错误,这些错误与笑话,将本应严肃的书辱贱成嘻嘻一笑的资料。
如今浮躁的甚嚣尘上,开玩笑的事也真多。“公仆”云云的名号,大抵在开着社会的玩笑;“说你行你就行”的霸气,也在开着吏治的玩笑;膨胀的数字,在开着经济的玩笑,春节时访贫问苦的作秀,是在开弱势群体的玩笑;电视剧中泛滥的“戏说”者流,则是沦落的下三赖在开文化和历史的玩笑……如今玩笑竟也越开越大,开到了毛泽东的头上。这样的玩笑一开,硬是将伟人失色,将伟大糟蹋成平庸。开玩笑,是因为作者的无知;玩笑开得起来,是因为编辑的无能;将玩笑传播出去,则在于出版社态度的无所谓。倘非如此,这类玩笑如何能谬种流传,贻误天下!出版关于毛泽东的书,当具有文献性质,谅他中央文献出版社也该知晓,弄成玩笑,恐怕还在于其背后要攫取的名和利。所以笑骂任你笑骂,劣作他自印之,印了之后,既可装璜门面,又可财利滚滚,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近些年来,出版关于毛泽东的书很多,然而平心而论,其中重复来又重复去的部分有多少,水平低下的又有多少?可怜!即以中央文献出版社而言,《听毛泽东讲史》之外,顺手再拈来两例:《跟毛泽东学读书》这册书,我在书店中只浏览了几分钟,便发现其中的错误六七处,顿觉扫兴,遂再翻看《毛泽东的伟人气质》,不大工夫,就发现十七处错误,于是只好逃之夭夭。文献社啊文献社,我算服了——看准了社会上的需要,匆匆地来投机,自然是闻见了铜臭的缘故。于是将毛泽东做了唐僧肉,做了摇钱树,也做了自己占高枝的资本。只要这种情况不改变,拿毛泽东开玩笑的事还得继续下去。
玩笑玩笑,世间多少把戏,假汝之实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