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 肖利民
春节前，医院搞文艺汇演，工会领导要求每个科室出一个节目，科室开会研究决定排一个有6人参加的舞蹈《春天的故事》，在6人中数我年龄最大，半百多三，领舞小郝笑我，肖大哥跳的舞步好象是文革时期的“忠字舞”。护士小姐一句玩笑，把我带到三十六年前。
一九六八年二月我应征人伍来到山城重庆李子坝。当时部队早晨不出操，起床先向毛主席早请示，再集体跳“忠字舞”。在中学里，我满脑子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从未参加过一次文艺活动，甚至跳舞的边从未沾过。到部队了要同老战友一起跳“忠字舞”，心里紧张极了，第一天早上我站在那里象木头人一样，两眼盯着旁边的老兵伸展自如的舞蹈动作。跳过一曲，我看“忠字舞”基本动作虽然简单，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还是不敢跳。在那个时代，如果跳错了一个动作，该出手的时候抬起了脚，那帽子可大了，不是对领袖不忠没感情，就是反对跳“忠字舞”，甚至戴上反革命的帽子。
那个年代还有“早读”的规定，跳完“忠字舞”，以班为单位集体早读，学习老三篇和毛主席语录。早读前，由班长对跳“忠字舞”进行总结。班长虽然没有批评我，但提了一条要求明天必须与战友们一起跳，不然对领袖感情不深。班长递给我一张前一天的《重庆日报》，报上有一篇报道说贫农刘大爷学跳“忠字舞”，白天练、夜里睡不着觉也练，忘了动作就把孙女叫醒，跟着孙女一起跳。孙女问爷爷，跳“忠字舞”那来这么大的劲，爷爷回答说：多跳“忠字舞”，多增加一份对领袖的感情，多一发打击帝国主义、修正主义的炮弹。看了这篇报道我心里憋了一股劲，老大爷都能学会跳“忠字舞”，我一个十七、八岁的小战士定能学会。这天刚好是星期天，连队放假，早饭后我找到到我家乡接兵的连队卫生员陈努力，请他教我跳“忠字舞”。他是一个热心人，说只要掌握要领，一、二小时就学会了。他接着说：跳“忠字舞”先要学唱“忠字舞”的歌曲，部队流行的几支“忠字舞”曲要数《大海航行靠舵手》、《敬爱的毛主席》、《在北京的金山上》、《长江滚滚向东方》，他问我这几首歌会唱吗？我回答说在学校学会了。陈努力高兴地对我说，这就不难了，“忠字舞”就是那么几个简单动作，如双手高举，表示对红太阳的信仰；斜出弓步，表示永远追随伟大导师毛主席；紧握双拳，表示要将革命进行到底……
说完陈努力叫我站在他后面，跟着他唱第一首曲子《大海航行靠舵手》，并作舞蹈动作。一曲又一曲，练了一遍又一遍，中饭前，我基本上学会了跳四个曲子的“忠字舞”。
第二天早上，早请示后全连来到操场上跳“忠字舞”，班长不放心我，特意站在我左侧，并告诉我跟着他跳。我跟着《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曲子自如跳了起来，跳了一曲又一曲，班长伸出大拇指笑着对我说：“你那儿学的？”我从口袋里摸出先一天班长递给的报纸，回答说：“刘大爷的精神鼓舞了我！”在全连吃早餐的时候，连通讯报道组的战士还读了表扬我勤学苦练跳好“忠字舞”的稿子。当年“五一”节前，我还参加了总后勤部重庆办事处跳“忠字舞”的比赛。因跳“忠字舞”成绩突出，人伍五个月就入了团，并被选拔参加团卫生员的培训学习，进院校读书深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