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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错年

2023年10月02日

[天津] 田禾

小时候,我家里很穷,一进腊月,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孩子,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盼年。盼年,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内容,无非是盼着吃几顿净面馒头,盼着吃那顿粉条炖肉。

那些年,父亲因给公社看水库,我们一家就住在水库边上,我们家离最近的村子也有五华里。

农村有句俗话,叫“傻子过年看街坊”,我们家左右都没有邻居,也没有日历,就这么看着太阳、月亮过日子。

那一年,掐指算算该到除夕了,母亲早早起来,把仅有的二斤猪肉炖进锅里。这天小妹也起得特别早,趴在桌子上两只手摆弄着筷子问我:“哥,肉是啥味儿?”“啥味儿,看你傻的,去年没吃啊,一年你就忘了,哥告诉你,肉是最香最香的东西!”

吃中饭的时候,母亲把一大碗粉条炖肉端上来,一家人砸嘴舔唇,不一会儿便吃光了。到了下午,几里地外的一个亲戚来和父亲聊天,才弄清转天才是年三十。母亲惊呆了。她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只发呆……哪还有钱买肉哇?忽然,母亲的眼睛一亮,她发现外面屋檐下挂着两串茄子干,忙踩着椅子把茄子干摘下,一边摔打上面的尘土,一边说:“有了,有了,这跟肉差不多!”母亲的眼角掠过一丝喜色,把茄干用温水泡在盆里。

就这样,大年三十的早晨,母亲把一大盆茄干炖豆腐端上了桌,我急不可待地夹了一块黑乎乎的茄子干塞进嘴里,眉头皱了皱没吱声。小妹也夹了一块,一尝,张嘴又把茄子干吐在了桌子上,嚷着非要吃肉不可,被父亲照头打了一巴掌。“哇”的一声,小妹哭了,奶奶把小妹搂进怀里,一边用手给小妹擦眼泪,一边责怪父亲,我发现奶奶两眼浸满了泪水。

父亲是个不爱讲话的庄稼汉。他狠命地吸了几口白卷的烟,然后又把纸烟朝鞋底一按,扛起火枪就往外走,母亲怎么拦也没有拦住他。

到了下午两三点钟,父亲回来了,只见他手里提着一只野兔,两条棉裤腿湿漉漉的,结着细细的冰碴儿。母亲惊喜地接过野兔,奶奶一边催着父亲脱下棉裤到热炕上来暖和,一边嗔怪他这么冷的天不顾死活……

快天黑的时候,母亲把炖好的野兔肉端上桌,香喷喷的野味儿,总算成全了一家人的年三十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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