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木
我多次击节赞赏咱陕西人的造词神功,一个“扎势”,极简约的两个字,形象、逼真、贴切、传神地刻画出某些人摆架子,或者叫虚张声势的神态。
普通人的扎势无伤大雅,只不过有些滑稽可笑。因为当不了官,也发不了财,又怕被别人瞧不起,于是就把架子端起来,说话像干部,花钱——虽然口袋里没钱,可嗓门比谁都高,真到玩真的,他又没了底气。有人因为自己学历低怕被人瞧不起而扎势,其实学历低有本事的人大有人在,你若真的有本事,还需要去扎哪门子势哟。怕就怕既没学历,又没知识,也没本事,还不愿埋头去干去学,把心思光放到扎势上。但一不留神,又会露馅,怪丢人败兴的。陕西乡党骂的“笨狗扎个狼狗势”,就是指的这种人。
“笨狗扎个狼狗势”在普通人,坏不了什么大事,只能害自己。官员若是“笨狗扎个狼狗势”,可不得了,会弄得鸡飞狗跳,人神不宁。没本事,就搞花架子;来不了实的,就来虚的。至于劳民伤财,坑害百姓,他才不管呢。前几年某地官员花费2.1亿元搞的“滴灌工程”既不滴,也不灌,是放在路边供领导参观的,花架子真是搞得可以。王怀忠用10多亿元打造阜阳“国际化大机场”,“势”扎得够大的,到头来野草丛生,还不如个养鸡场。
他自己虽然升了官,却最终“聪明反被聪明误”。某些贫困地区不顾百姓疾苦一掷数百万,请明星出场搞大型演唱会,以图制造轰动效应;有些贫困县不把精力放在生产上,却耗资数百万搞什么“万人歌咏大赛”装点门面;有些地方基层官员为了吓唬老百姓,集体购买警服,穿着警服下乡进村上街抖威风……这些都被老百姓骂作“烧了三柱香,放了四个屁,有劲用不到正地方,穷扎势哩!”穷,还要扎势,说明“势”在某些官员心目中的分量;穷了,才扎势,那个“穷”是“黔驴技穷”,没了本事,才会扎势。一个“穷扎势”,淋漓尽致,意蕴无限,生动地刻画出某些官员不作为、乱作为、没本事、又想升官,又要老百姓惧他怕他的丑态。生活中还有一种现象:有些人没当官时挺随和,一当官“势”立马就扎了起来。俗语讲“人一阔脸就变”,有些人是一当官脸就变。这种人最无聊,最可笑。其实质是心虚,底气不足。
不论官场中人,还是市井中人,扎势者,大有人在,那是一种风景呢,尽管有时可能是令你作呕的风景。有人天生就爱扎势,有人在学着扎势,有人擅长扎势,有人不扎势就活不下去,你有什么办法?但是要看破一点,扎势者大都底气不足,缺乏自信,并且最终会被“势”所扎、所害,表演结束,留下的只是民间笑谈。所以对于扎势者,你大可解颐一笑,或开怀大笑。最不济,也可以偷着笑、偷着乐。对打肿脸充胖子、耗费民脂民膏的“穷扎势”,无论如何笑不起来,那就骂他一句也无妨:“狗尾巴上挂鞭炮——你就扎势吧!有你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