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亚
妻子告诉我,她在医院碰到我的同学老赵了,老赵成了拐子了,走路一晃一晃的,建议我抽空去看看他。
老赵是一个大厂的工人,厂里因要减员增效,他下岗了。老婆是个清洁工,他还有一个刚刚考上大学的女儿,得知老赵下岗的情况后,我为他捏了一把汗,这一下子他可如何生活呀。这个天生的乐天派,这一下恐怕乐不起来了吧。我去他家看他,他依然还和过去一样,笑声朗朗,且还是老规矩,一盘花生米和一瓶二锅头,要与我开怀畅饮。
我与他谈到下岗,他豪爽地说,他已经找到了工作,在一个学校看大门,每月800元钱,钱是不多,够花就行。可是,还有一个女儿在读大学,那一年的花销也不是小数字呀,老赵说:“女儿一年也就七八千元,我已经给她申请了贷款,到了她大学毕业后,她慢慢还就是了。”老赵说得很轻松。
唉,这个老赵,他就是个乐天派。他混了一辈子老工人了,就只有眼下的两间房子,这是厂里的福利房,这种老房子,连一个厅也没有,喝个酒还是在他的卧室里。在我们这些同学中也只有他没买房子了。我们聊着,他妻子回来了,见我们喝酒只有一盘花生米,就赶快到厨房给我们弄来了一盘火腿肠。
老赵说,你看看还是我有福吧,咱喝个小酒,老妻不但不吵不骂,还给咱弄个下酒菜,哈哈,高兴呀,来,老同学,干了这杯!他一饮而尽,妻子看他喝得太猛,赶快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让他慢点喝。老赵哈哈大笑,说这杯小酒不会醉人……看到他们这般和谐幸福,我的眼里有种涩涩的感觉……
老赵才五十岁呀,身体又是咋了,我心急火燎地去了医院看他。
老赵见了我呵呵地笑了,我很是惊奇,你都成这样了咋还能笑出来?老赵说,我当然要笑了,因为我很幸运呀,听,他连笑声都换了,看来他真的是开心。老赵说,这夏天很热,夜里睡觉不敢开空调睡,他就睡到了地板上了,第二天一起来,走路就一拐一拐了。我说这还叫幸运呀。他说当然了,这是腿上落的病,要是脑袋落下了病,我不就彻底地完了吗,那我不就不知道幸福是啥滋味了,这是多幸运的事啊。我看着老赵,他走路一拐一拐的,但不碍大事。我真的没想到,他能这么看问题,把一个不幸的事看做是一个很幸的事,难怪他成天乐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