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白
记得上高中那阵,班里有个文静的女孩叫丽雅,她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不但学习好,长得也漂亮,各方面都很优秀。丽雅的漂亮和优秀,引起了班里一位叫国梁的男生的爱慕。国梁学习虽然一般,在绘画方面却有些才能。有一天,上晚自习前几分钟,国梁把一幅画放在了丽雅的课桌上,是给丽雅画得素描,不算太像,但搭眼还是能认出。画的下边,有一行激情飞扬的字:“丽雅丽雅,我爱你。”
丽雅从教室外面回来,猛然看见这画和画上的文字,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之下,她把画交给了老师。此事很快在学校引起轩然大波,国梁成为了不务正业只知道谈情说爱的反面人物,被老师批评,被同学议论。重重压力之下,国梁的学习愈来与越差,到最后就是破罐破摔,自甘堕落。最终在老师的劝说下,国梁选择了退学。我们备战高考那阵,国梁已经在建筑工地上干起了小工,搬运砖头和水泥。再后来,国梁招工进了一家小工厂,后来工厂解散,他干起了个体,情况一直不是很好。
有一年,几个事业有成的高中同学叫嚷着要举行同学聚会,作为联络人,当我邀请到丽雅时,丽雅很是犹豫,她说,她怕见到国梁,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觉得自己当年的做法很是不妥,表面上是她受到了伤害,然而真正的受害人却是国梁。她的心里一直存着愧疚,不知如何面对才好。
最终,在我的劝说下,丽雅还是去了。
同学会上,成功人士自然是主角。国梁坐在角落里,看见丽雅步入会场,他没有躲避,而是大方地上前和丽雅握手。丽雅呢,本是有备而来,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情急之下,眼里竟有了泪水。
于是有人提议,让他俩来了一个拥抱,算是对青春往事的一个了结,一笑泯恩仇的意思。调侃哄闹的气氛中,他俩便拥抱了。起初,两人的动作还有点扭捏,笑闹喝彩声高涨,但很快,国梁的眼里也涌出了泪水,整个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有了圣神的意味——现在想来,那一瞬间便是永恒,更像是一幕青春的电影!
后来我问国梁,对于当初莽撞的“爱”,你怎么看?后悔吗?毕竟那件事扭转了他人生。
国梁说,现在看去,丽雅更像是一个符号,给他晃荡的青春烙上印记,当然,也给了他爱的启蒙。当初的“爱”,自有“当初”的理由,稚嫩也好,少年轻狂也罢,只是事后的说法,在事件内部自有其冲动的真实。因此他从来也没后悔过。在方式上也许是错的,但在爱的本能上却是对的。
是的,谁的青春没有爱恋?谁的爱恋里没有荒唐?青春的美丽,正在于它天然和青涩。一代一代的青春在岁月的叹息里老去,一代一代的青春故事又会加入进来,以首演直播的方式,永不散场,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