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蓬·
一年一年过去,我已经成为一个中年人。记得二十多年前,还没有你。我还是一个每天在外面疯玩,根本不知道回家的毛头小伙子,你妈妈还在一个我根本想不到的小镇上无忧无虑地上学。
人世间,最奇怪的组合就是夫妻了。两个本来在生命前期根本不会有交集的人,可能就因为一次偶遇或一段经历,组成一个家庭,过在一个屋檐下。如果正常的话就会有一个新生命,这个双方血脉凝聚的新生命,从此就让这两个人成为了亲人。
我们的房子一直很小,是单位分配的那种只有36平米的号称两室一过道的老式宿舍。因为你的到来,凸显逼仄。我们的生活,也因你的到来,开始格外的忙乱,也变得入不敷出。
在你初来的时候,我和你妈妈并不会经营生活,对你的到来手足无措。我们想尽力照顾好你,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吃18元一包的进口奶粉,我们也不顾你吃惯了8元的国产奶粉,毅然换成了进口奶粉,结果造成你因不适应,身体急速消瘦。诸如种种,可我们真的是想给你最好的,不愿你不如别家的孩子。
你跌跌撞撞成长,让我和你妈为你操碎了心。你天生的不吃亏,每月当我们月底有点结余的时候,你总是要根据节余的钱数决定得病的严重程度,吓得我和你妈都要在月底前把手里的钱花完,只盼你平安。最让我们后悔的一次,有一个月我发了一笔奖金,我们实在是不忍心将这笔相当我两个月工资的巨款挥霍了,就祈求你会没事。谁知道,你竟然摔骨折了!现在回想既无奈,又心酸。
上小学了,风里雨里,你妈妈天天接送你上学,我是很少接送,因为我上的是三倒班,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你还记得,从小到大,我睡觉的时候最烦吵闹,多少次用拖鞋砸你。
年复一年,为了你的学业,你妈到省城里租房陪你读书,我在两地奔波,尽力地给我们的家积累财富,来应对生活和你的所需,我们都在忙碌着,都在为一个家庭的长远幸福奋斗着。只是,却忽略了一家人聚少离多,为一个遥远的目标省略了当下的快乐。
因为你的努力,考上了一个还算体面的大学,你明显长出了一口气。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你没有叫我们失望,也叫我们在人前挣足了面子。在我们欢欣的时候,我和你妈发现,你已经长成一个翩翩少年,你的胡须已经需要剃须刀了。
你开始恋爱了,在周末回家时,心神不定。不像以前,满足于我和你妈给你在伙食上的改善了,你开始注意着装,也主动要零花钱,也开始了夜不归家,你让我想起了我年轻时,在外面交朋结友,一逛就是几天。现在,我方才体会到你爷爷奶奶那时的担心和期盼我推门而入的欣喜。你开始和我争论了,你开始顶撞我的指责,你开始不赞同我的方法。你的变化,我都懂,你妈也常常笑着说,你越来越像我年青时的样子,天天就和一群朋友混在一起。因为你的成长,我们也越来越感念你爷奶的恩典,也越来越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辰光。
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我也变成了你爷奶的翻版。人生,就是这样一代一代地传承。我和你妈,不会去限制你的生活,那些我们都经历过,为什么要阻止你呢?我们不想让我们的牵绊给你造成什么负担,你的路,要靠你自己走得更远。总有那么一天,你也会知道,就如同我现在懂你爷奶当年对我的关爱一样。这些,必须需要时间,提前的剧透并不会为你增加阅历,反而会叫你厌烦以至于走偏。
如今,孩子你可能觉得我开始变得啰嗦了,那是因为我担心你,总想把我经历过的、对的和错的经验灌输给你,想让你在人生路上走得更稳当,更省力一点。我对我自己的这种心情,有时也很想不通。就如同二十年前,你刚降生到我房子的时候,我一直惊诧,为什么我的房子里,要摆上你的床!
(陕南投资开发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