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秦川
上个月，我出差到外地。火车即将启动的时候，惊惊慌慌地挤上来一个女人，约摸40岁的样子，提着一个大黑包，一副农村人的扮相。大热天的，女人竟然还穿着一件厚厚的看不出颜色的外套，闷热的车厢让女人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看样子女人没有买到座位票，就挤在我旁边的过道里。她一边不停地用手抹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时不时地侧身，为来回过往的人让路。除了满头大汗，女人看起来还有些心神不宁，总是转头朝四周张望着。我心想，她是不是还有别的同伴也乘坐这趟火车，而她们一定是在挤车时走散了。看着女人有些焦急的目光，毫无端由的，我的心也无名地跟着揪了起来。
很快，列车员来到我们这节车厢检票。站在我身旁的女人一下子焦躁起来，她不停地试图挤到另一节车厢，但由于乘客实在太多了，她压根就没办法下脚。这时，列车员来到女人的跟前，让她拿出火车票查看。女人神情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嘴里吱吱唔唔的，但就是不拿出火车票。
列车员一下子收起了笑脸，厉声对女人说，是不是没有买火车票，逃票上车的？女人先是点了下头，忽然又连忙摇了摇头，嘴里同时说道，不是逃票，是没有买到火车票。
“那就立即去补一张票好了！”列车员还算开恩，没有说逃票处罚的事情。
但女人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忽然，她讨好似地对列车员说道：“俺很快就会下车，补票的事能不能等俺回来时再补，到时我还要坐这趟车的。”
“这像什么话，现在不补票，下一站就立即下车。”列车员提高了嗓门大声地说道。
女人一听，脸忽然一下子就涨得通红。旁边的乘客都劝女人去补一张票，好赖事情也就过去了。然而，让大伙没想到的是，女人一下子竟然小声地啜泣起来，结结巴巴地又对列车员说道：“俺就这一次没买过票。请你行行好，俺坐车回来的时候补吧！”
面对嘤嘤哭泣的女人，包括列车员在内，大伙多少有些惊讶。不就是几十块钱的车票嘛，不至于这样哭着求人吧？再说，坐车买票，也是天经地意的事呀。人们议论纷纷。
稳定了一下女人的情绪，列车员问她，为什么就这一次呢？女人忽然一下子又红了双眼。在大伙焦急的目光中，终于，女人开口道，自己的男人得了白血病，正在省城的一家医院接受化疗。带来的钱全花光了，医院催她缴费，可她现在身无分文。于是，她瞒了男人，悄悄地从医院跑出来，想回去将老家的房子卖了筹集住院费。说到这里，女人忽然转过头去，怕列车员不信似的，大声地说道：“等我将房子卖了，一定会回来补车票的！”
说完，女人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忽然展开了一丝难得的笑容，语气坚定地说，不管男人的病结果如何，她也要全心全意地陪在男人的身边。因为，有她在身边，男人才会有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