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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回乡

2023年09月13日

□鲁秦儿

凤英从青岛打工回来了。来时提了个时髦的拉杆箱。回来后,她爷听不懂她说的话了,她爷也不是耳背,是凤英的腔调变了,凤英说的不是青岛话,也不是普通话,是青岛话里夹杂着普通话。

凤英改变了口音,还改变了发型、服饰,活脱脱一副城里人的模样,凤英说她还有一个英文名叫:Wendy(文迪)。她说她工作的那个鞋厂还对外出口呢,是个中外合资企业,她的上级领导都有英文名,于是自己就找人也起了个英文名。凤英很崇拜她的领导,那些领导都有单独的办公室,腰里别着一串钥匙,一听到钥匙响就是领导来车间视察来了。她们都鼓足劲,大气不敢出,认真做工。凤英说,还是有学问好,那些当领导的都有大学文凭,所以她们都这么有范儿,走起路来那嗒嗒的高脚鞋声,听起来都好有气质。“当初如果我爸妈让我继续上高中该多好,小伙伴们听到凤英叫“爸妈”,而不是原来的叫爹叫娘,又捂着嘴笑了。”

凤英这次回来是探亲,在家最多住两周,在家里的这几天,凤英娘既欣慰又担心,欣慰的是凤英在外打工一年才回来这么一次,能平平安安回来,多少也挣了点钱,这点钱足够了凤英弟弟的学费,还能补贴点家用,担心的是凤英现在的改变,没想到凤英出去这一年心气这么高,她还想上个什么电大,想坐办公室,凤英娘想:随她去吧,人各有命,看她的造化吧。

第二年假期凤英又回来了,这次凤英带来了一个男朋友,跟她同龄,凤英说这是在上电大时认识的同学,也是一个“有志青年”,他也在青岛打工,不过不是在同一个鞋厂,是一个海鲜厂,专门做麻辣鱼片的,男孩的普通话比凤英的标准些,但发型、服饰跟凤英一样新潮。凤英跟她娘说,这次回来就算是订亲了,订了亲俩人好好在外面挣钱,先租房住,以后还有可能付个首付在城里买房,一辈子不打算再回农村过活了。

凤英这次回来,说的这些话,她娘没反对,她的小伙伴们也没有捂着嘴笑。

再后来,村里人很少看到凤英回来,她的消息越来越少,凤英她娘也比原来越发的精神了。我想以凤英的那种不怕吃苦的魄力,她应该过上了如愿的生活了吧。

其实每个人都习惯往上走,向往高处,走向高处。这不正是人类文明的发展规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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