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翟西滨
三十多年前,我曾正儿八经卖过西瓜……
七月流火,场上三夏大忙刚毕,队上的西瓜又开园咧。
当年,我所在的生产队种植十余亩瓜地且在最好的地块,属水浇地,土地肥沃,十分平整,负责瓜地的“瓜客”来自山东,经验丰富,忒能吃苦,开春社员下地劳动路过时,我总见他蹲在瓜地,手拿瓜铲,摆弄瓜苗,一旦瓜蔓长到坐果时,他独自一人昼夜吃在田头,住在瓜庵,下雨天,也身披蓑衣来回巡察于田间。要是调皮的顽童,走近瓜地,他都会声嘶力竭地断喝、撵跑他们,以防他们在瓜地乱蹿,殃及西瓜。若今年瓜地收成好,“瓜客”收入自然不菲,据说,一料西瓜,能挣上千元;“瓜客”守护西瓜就像守护他的孩子一样。
西瓜开园,队长就会及时安排社员进地摘瓜,先摘这片,后摘那片,全由“瓜客”指挥。摘下的西瓜需一人一个来回抱到地头,缓放摞好,经一天的采摘,地头西瓜堆宛若小山,在夕阳的映照下,个个洋溢着笑靥;第二天各家各户拉着架子车,要将西瓜分装麻袋并趁早拉到城里卖掉,如不及时清运,倘若遭遇白雨,熟透的西瓜瓤会泡汤,损失惨重。故凡参与卖瓜的社员,队上均按一天计工分,再不安排别的活路,知青也不例外。
那时,队上的西瓜批发给社员每斤是4分钱,卖完后,要如数给生产队结账,只要你能高出发价卖出,多出的钱归自己,毕竟路途遥远,还要在外吃饭,亦算挣个辛苦钱。
那时,城里没有穿制服的城管执法人员或定点的集贸市场,马路摊点随处可见,只要你认准人流大的地方,随处摆、随意卖,我发现陇海铁路东闸口是卖瓜的绝佳之地,闸口竖立着醒目的警示牌:“宁停一分,不抢一秒”。每当一列火车疾驶而过,闸口守闸之人就会提前将栏杆用力垂下,阻止车辆和行人通过,不一会儿,闸口就会聚集许多路人。
我和朋友提前约定:西瓜论个卖,每斤只卖5分钱,保本就行;我们头次做买卖,一袋西瓜倒出,都不好意思吆喝,只是默默观望。为了吸引顾客,我们只好切开一个西瓜当样品,不时还会用刀切一片,让顾客品尝,好在我队西瓜是油渣追肥的瓜,绿中透黑,大小均匀,沙瓤甜美,新鲜诱人。令我们想不到的是,个把小时,一车瓜就所剩无几,一算账够本,还剩4个,索性不卖了,两人平分带回了城里的家。
吃罢晚饭,我俩约好连夜归队,一路兴冲冲的。第二天结账时,我蛮自豪,一经打问,原来,社员大都每斤西瓜卖7、8分,就属我们贱卖。不少社员开玩笑说,“唉,你俩真是西瓜地里套梨瓜,”我问:“此话怎讲?”“瓜娃么!”
嬉笑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