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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下的母亲

2023年09月15日

□徐祯霞

坐在明亮的电灯下,我的眼前常常晃着的是一盏小油灯,还有油灯下母亲坚定的身影。

那是一盏旧式的煤油灯,在童年中,每天晚上,母亲就点起它,为一家人烧好洗脚水,做好夜饭,家人都吃了饭、洗了脚,一天在地里的劳动才算结束。

吃完了夜饭,便是一天中自由活动的时间,大家坐在灯下聊天,抽烟,干杂活,而我的母亲,就打开了她的针线包,开始做针线活。

我们兄妹六个,加上母亲和父亲,一家八口人的穿戴都由母亲负责,她要为我们做鞋子、缝制衣袜,还要缝缝补补,一年到头,她都没有闲的时候,做完了大的做小的,做完了小的又得做大的,衣服且罢了,鞋子尤其穿的费,一双布鞋,穿不上二三个月就烂了。常常是这个的鞋子刚刚做好,那个的鞋子又穿烂了,我的母亲一年到头都在做鞋,做完了单鞋做棉鞋,做完了棉鞋,又要做过年的新鞋。

这些鞋子,都是母亲用晚上休息的时间为我们做的。白天,母亲是没有时间做鞋的,地里有好多的活等着她干。她只有在天黑之后,在油灯下为我们做鞋,那盏油灯呀,永远都是那么昏黄。在灯下读书,常常看不清,得将头凑着煤油灯跟前,才能将就着看,稍远一点,看着字都是模糊的。而我的母亲,常年就在这样的灯下做着针线活,大睁着眼睛,一直做到深夜。因为灯光暗,又要熬夜,母亲的眼里常常布满了血丝。

当别的屋子都响起了鼾声,母亲的屋子里还亮着灯,我和兄弟姐妹都折腾累了,香甜而困倦地睡下。母亲仍在油灯下一针针地纳着鞋底,没有焦躁,没有不耐烦,针涩了,在头上划一划,眼睛睁不开了,抬起头来看看熟睡在她身边的我们,似乎就精神了,又一针一针地纳了起来。我们就是她的力量,我们就是她的永恒闪烁着的希望,我们可以让她不知疲倦地做着手中的一切。

常常一觉醒来,发现屋子里的灯还亮着,我在睡眼朦胧中看到仍然端坐着的母亲,心痛地问一声:“妈,你还不睡呀?”母亲说:“你们睡,我再纳一会儿,想睡了就睡!”母亲哪里是不想睡呀,她是想挤着时间给我们做衣服鞋袜,她害怕我们没得穿,害怕我们冻着。又不是铁打的人,怎么会不累呢。我虽然心疼母亲,但瞌睡来了,一会儿,便又呼呼睡去。母亲依旧坐在煤油灯下,一针一针地纳着鞋底,在昏暗的灯光下,母亲的身影被拉得比黑夜还要长。

我不知道在油灯下,母亲咬断了多少口钢针;在油灯下,母亲戳破了多少次手指。母亲就这样不知疲倦地为我们缝制着生活。一日日,一天天,一年年,在这盏油灯下,母亲送走了我的二哥,送走了姐姐弟弟和我,我们一天天长大,母亲却在一天天地老去,我们渐渐地离开了母亲。但油灯下的母亲,却是定格在我心头的一幅永不褪色永远生动鲜活的画面,每每想到母亲,我的心里就无比的温暖。母亲就像母鸡保护着小鸡一样,用她并不丰满的羽翼,保护着我们。在那样艰难的岁月里,我们既没有冻着,也没有饿着,我们兄妹都有着温暖而幸福的童年,这是我们应该永远感激和怀念的。

煤油灯的年代已经过去。现在,也已经没有人使用煤油灯,而油灯下的母亲总会时不时地闪现在我的面前,那盏小油灯尽管昏黄,但是它却一直在温暖和照亮着我的人生,让我循着那盏灯的光亮一路向前。

今夜,月凉如水,霜寒露重,母亲,我又想起了那盏小油灯,以及油灯下您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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