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婆媳情

蝉儿有气无力地“磁——，嗽——”地喘着，大地热得象蒸笼一般。

护士莫显华下班后骑着车子往家赶，鬓角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儿。她还得到幼儿园去接孩子。去晚了，婆婆就会拄着拐杖蹒跚赶去。

“叮叮当当……”莫显华带着孩子赶到家时，灶屋已传出脆响的切菜声。婆婆有高血压、冠心病，钻在溽热的厨房，咋受得了啊！

显华放下女儿英英，叫她到院子里玩去。一边笑吟吟地叫着“妈”，一边走进了灶屋。

“妈！您歇会吧，我来做！……”说着，便拽下了婆婆的围腰儿，不由分说，将老人轻轻地扶出厨房。

“嗯，也成。”婆婆第一次没有推让，偏过脸儿说，“米饭，整六点坐的锅，快到分数了。”

“我记下了。”显华点点头。

今儿是星期六，下班早点儿，她才赶上给婆婆帮把手。平时，等她两口儿回家，婆婆早就把饭菜做停当了。星期天，婆婆也很少让她动手做饭。不是说：“上了一星期班了，够累的，歇着吧！”就是说：“孩子好不容易等你个闲空儿，领她到公园玩玩去吧！”一年三百六十天，生火、做饭、洗衣、刷碗……她就这样默默地干着家务。在她看来，仿佛这就是她的天职，谁要夺去它，就象夺去了她做母亲的资格。想到这里，显华又埋怨起当副厂长的丈夫陵涛来。整日忙的，早就念叨着要给妈买点香蕉，可又总是说忘了。婆婆没有其他嗜好，就是爱吃个香蕉，含在没牙的嘴里，嗫、嗫……唉！说人家，自己这个儿媳妇也并不咋样，早就想给婆婆扯件绸衫子，不也总没有时间！显华一边做饭一边想，今儿个吃罢饭，天还早，无论怎样，也要领妈上趟街，把这个心补上！

饭熟了，她特意为婆婆泡了碗下火的白糖西红柿，然后叫婆婆吃饭。她轻轻唤了声“妈！”老人躺在床上，没有应；推了推，没有动。她有点疑惑了，就爬在婆婆脸上看，看着看着，她的脑袋“轰”一声炸开了！婆婆脸色紫绀，双眼半睁着，直登登的。连忙撩开婆婆的衣襟，找来自备的听诊器一听，心脏没有一丝跳动的声息。啊！身为护士的莫显华立即明白：婆婆已经不行了！一定是刚才心脏病突然发作了……

婆婆！婆婆！你还没穿上媳妇想给你扯的绸衫子，吃上儿子想给你买的香蕉呢！……

她痛悔，她伤心，她想嚎啕大哭！但她没有。临终的一声哭怎能报答完做母亲的一片心意！她只是一边默默地流着泪，一边为婆婆洗了脸，洗了脚，又为婆婆拉过一条被子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