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散文）

西安　张德文

每逢星期六回到家，五岁的女儿贞贞，总要扑到我的怀里，缠我讲故事。这时，我常微眯起双目，轻轻地吻着她那胖乎乎的小手，沉浸在作父亲的幸福之中。

“爸爸——”，我以为今晚又要如此了。然而，贞贞这次却是扑闪着两只宝石莹莹的大眼睛，向我发问：“爸爸，你有灵魂吗？很美吗？”

“什么？”我简直有些吃惊了。孩子怎么忽然成了个小大人？我想随即回答，但她毕竟乳臭未干，还挤不进“灵魂”二字的狭小“天窗”，我又禁不住好笑起来：

“告诉爸爸，是谁叫你问的？”

“阿姨。不，是阿姨教《灵魂之歌》我记住的。爸爸，给我个灵魂吧。要可美可美的！”

“咳，爸爸哪有灵魂给你！”

“买去，买去……”

“唉，灵魂就没卖的吆！”

“那……爸爸给我造一个！”

“傻孩子，灵魂不是东西，也造不成！”

“骗人！阿姨说爸爸、妈妈都是工程师，工程师还造不了灵魂？”

“瞎说！爸爸不是造灵魂的工程师，我是……啊……”我嘎然把话止住了。我怎能向只有五岁的孩子讲这个问题？不不！是我忽然发现自己回答的错误，脑子一轰，再找不出词句，实是瞠目结舌了。

贞贞没有得到满足，显得很委屈，我的心也一抻一抻的。

灵魂能买得到吗？照迷信的说法，灵魂是寓于人体之中而又主宰人体的一种非物质的存在。按我们所指的，无非是人们的思维，或说思想、精神。当然，这都是辞典里讲的。如此说来，贞贞要买个灵魂实在是困难的。虽然听说有人出卖灵魂，但卖出的灵魂，却都是肮脏的。肮脏的灵魂，我绝然不能去买，也绝然不能注入孩子那幼稚的心灵之中。那末，贞贞要我给她造个灵魂，想来还是不无道理的。我和她妈妈，虽不是造灵魂的工程师，还不都应该成为造就孩子们灵魂的工程师吗！

对的。贞贞在成长，在走路；那渐渐打开的心灵的天窗，要吸收阳光和雨露……可是我今日给她的是什么呀？蓦地，我的心受到严厉责备。于是猛然站起身，踱到窗前，和我爱人商定：不能沉醉于作父母的甜梦中，而要尽父母的责任。为孩子去录制壮丽的歌音，去采集芬芳的花朵，帮她造就一个美好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