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沙漠

西电公司　戴磊

深洋红和奶油黄镶嵌的工厂大楼下，是一片美丽的花坛。可是，跟多数大企业一样，在它僻远的后方，也有一块无人问津的空地，只不过这儿堆满了煤。

一堆堆煤象一座座小丘，丘下淤积着厚厚的煤末和煤砾。太阳瞅瞅它们，它们便还太阳无数只鬼眼；风儿从这路过，它们便乘风而起，飞上巨大的锅炉房和冷却塔顶做游戏。天长日久，连热力车间也成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黑色世界，“黑沙漠”的雅号就这样叫开了。

正象一支歌里唱的那样：“你没有草也没有水，连鸟儿也不飞，我不愿走近你……”说出来仿佛是笑话，生产车间里有人回忆说，他们还是“年轻的时候”拣废钢铁去过黑沙漠一回，后来“再也没有去过”。怨不得才进厂的青工一听就发怵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黑沙漠里出现了一块绿洲，走近了看，原来是一片茂密的葡萄树。弯弯曲曲的绿蔓儿伸着长长的触角，顺着废钢筋搭成的架子往上攀；硕大的叶片簇拥着，象翡翠镂成的波浪一样铺满了棚架；再仔细点儿，那躲在叶丛中、蒙着一层白霜似的绿珠串儿，不就是正在成熟的葡萄吗！

我漫步在废砖铺成的小径上，听那润物有情的毛毛雨，在葡萄架下汇成“滴嗒、滴嗒”的吟唱。看那路边的苍苔，绵绵延延，蛮有意思的哩，其中有些“胆大”的，还爬上了溜光的路面……

“哗，哗，哗。”一阵清脆的泼水声从浓密的葡萄架深处传出。天正下雨，当然不会有人浇水，继而细听，却是几把大扫帚在冒雨清理积水。扫帚大概是用秃了吧，只有这种硬硬的竹梢划过水洼，才能发出这么有力的声音啊！

这声音使神秘莫测的黑沙漠荡尽了以往的冷寂，我真想拨开叶丛撷下一颗葡萄，更想撩开遮眼的蔓儿把这些可以称得上环境保护专家的人寻找，可还是止步了——让这浸渍了理想的绿色在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惊叹之前奋力扩展吧！当有一天，在黑沙漠所有的空地上都开满了鲜花的时候，我再来寻访他们，不是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