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灯
(散文)
张丛笑
递进去一只小小的灯牌,从矿灯房的四方窗口里,立即送出一盏燃亮的矿灯。他们,依次从窗口走开,把矿灯握在手里,瞄了又瞄;灯丝,是白炽的,灯光在头顶的混凝土板下聚成一个小圆。他们爱惜地用毛巾拭了拭灯罩的玻璃,然后,把蓄电瓶挂在脊背后边,把矿灯嵌在头顶的矿灯帽上,精神抖擞地来到煤井的付井入口处。
有人忽然喊:“啊呀,你们看,日出!……”“嘻,云彩象绸子一样……”他们的脚步没有停,依依惜别地向东方点点头,然后就拉开密封门,坐人车下到了千尺之下的采煤巷道。
煤尘扑鼻,支柱密密麻麻,煤巷狭窄而矮小。矿工们头顶的矿灯,似一把利剑,劈开了井下的长夜。电钻打眼,装炸药,放炮,攉煤……深藏在地下的乌金,一煤车一煤车送往地面。矿灯,照着矿工们汗水涔涔的脸盘。张张脸儿,由白渐黑,到后来,只剩下一双白眼仁的眼睛。
“铁柱子,啥时候给矿上交矿灯呀?”攉煤的间隙,一位矮个矿工问。
“胡说,交旷灯干吗?”“铁柱子”冷丁丁回答。他的个儿很高,很健壮。矿工们都喜欢根据井下的特点互相起外号。
“不交矿灯,城里的那个对象会不会告‘吹’呀?”
“吹就吹嘛,矿灯决不交!‘一号电钻’,你的那个对象是不是这么给你下命令了?”
“嘻嘻嘻,她就爱我的矿工脾气。”
“嘻嘻嘻……哈哈……咯咯……”
长年在井下工作的矿工们,对于蓝天、白云、花卉、树木、蝴蝶……有着特殊感情。他们喜爱太阳下的一切;然而,他们知道,光宇宙间的太阳还不够人类使用,为了让祖国年年、月月、时时光明,他们象希腊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一样,下到井下,取回火种。矿灯,是矿工的生命之火,奏出矿工生活的紧张旋律,刺破井下煤千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