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秋日(散文)
泾阳 马林帆
小机关,小食堂,门前小院中,一棵冠盖如伞,覆地二十余平方米,筛一层浓阴的白腊树,给上灶的人们带来多少清凉和乐趣。
火轮悬天,暑浪蒸腾,屋子里早就难以停足。于是,大伙便端起碗盘,拎着小凳,挤进这绿荫中用餐。咀嚼声、吸溜声,咂嘴声,碗盘叮当声,伴着海阔天空的谈笑声,舒心,惬意。仿佛那夏伏根本就不在身旁似的。
“好凉快啊,这树!”
“可不!一把天然的巨伞!”
“别急!凉诱了再走。”
“说也是。干脆,杀一盘!”
霎那间,楚河汉界,车马驰骋……在这有声有色的鏖战之中,闷热的下午,不觉中逃之夭夭。
然而,白腊树啊,也同时给人们带来困扰。
每当秋风乍起,那枝条上的叶儿便开始往下掉。先是一片、两片的,象秋的使者送来的最后通牒;慢慢地勤了起来,象浪荡子挥掷的金币。正吃着饭,猛不丁一片黄叶儿,悄没声地飘进碗里、盘中;拣去了,又飘进,仿佛拗着性儿要你尝尝它的味道似的。更不必说那落在帽子上的,挂在头发上的,爬在肩头脊背上的,拂也拂不及,拍也拍不尽。没法儿,大伙只好逃离这金色叶雨统治的王国。
于是,唰——!唰——!唰——!扫帚响了起来……
“王师傅,扫得完吗?”
“哈!扫一次,总会少一些的啊!”
“刚扫过,跟屁股又落;干脆,一天一次,省事!”
“太碍眼,还是扫扫的好!”
唰——!唰——!唰——!
隔几天,积起厚厚的一堆枯叶。一把火,呼呼呼,火苗儿窜得老高;慢慢地,火熄烟散,留下一捧灰。王师傅找来簸箕,揽了倒入花圃,说是肥地。
就这样,扫帚一日三次地响着,从霜秋到隆冬,直至密密的柔韧的枝条上,又一次爆出点点鹅黄,扫帚声才渐次减慢下来。
如今,两鬓抹银的炊事员王师傅已经退休了。可是,生活中,每当我心灵的殿堂,被不断落下的“落叶”所困扰的时候,那“唰”的扫帚声,便如一曲炽热的歌,总会在我耳畔响起……于是,风中,雨中,我大步走去,不曾稍有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