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之初（小小说）

西安冶金机械厂　马养奇

也许是在大庭广众面前讲话不习惯，他紧张得了不得，嘴唇动了动没出声，目光没处搁，心里发慌，头上冒汗，干脆把胸前的扣子解开……咳！咋回事？去年的这个地方也是这么多人，自己不是还劈哩啪啦甩了一顿“响鞭”么？那天，老厂长薛征话音刚落地，就象往常一样，大家又是一阵啧啧赞叹，有人满意地打着“响指”。老厂长呢，眉宇间也蠕动着得意的笑纹。这时，他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工程师，忽然勇敢地站了起来，初生牛犊不怕虎，呵，喀哩咔嚓否定了老厂长的意见！好大的胆哟，当着薛厂长的面，全厂中层干部的面，提出了自己对机修厂改造的建议。与会者一听，都被他的发言惊得吸了一口冷风，自觉不自觉地把目光集中于薛厂长一人。

薛厂长呢，开始脸越拉越长，然而，听着，听着，面有喜色，随之，颇含深意地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举起，当众表态说：“下一步咱们就按文工程师的意见办。”

“文工程师领导老厂长呢！”人家这么说，老厂长一笑置之。

今天，文志明作为刚上任的一位副厂长，他又重新站在了这里。但是与那天提建议相比，没有一点派头！他是那样焦急，那样不安，那样手足无措。举动真象个农村姑娘，忸忸怩怩似的。“开个啥会吗？”有人小声议论。”“开了个哑巴会。”又有人小声作答。

原来，文志明一上任就发现厂里的劳动纪律松弛，特别是一些中层干部，不遵守厂里的规章制度，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样的领导，怎么能带领职工完成生产任务呢？老厂长发现他话到嘴边不敢讲，却在心里打怵，是啊，这些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老同志，他咋好意思开口批评呢？薛征看在眼里，小声对文志明耳语：“壮起胆子来！只管把话说透，谁不服气有我给你压阵！”这是一个老同志的心愿啊。终于，文志明发言了，把那年今天的痛快劲拿出来，象打机关枪一样，点了几个人的名字……

老厂长薛征马上接住文志明的话尾，“嚯”一声站立起来，用目光扫视了一眼会场，一字一板说：“安静点，请大家安静一点。刚才，文厂长讲的我赞成。我们共产党人讲真理，不讲资格，我薛征有缺点，文厂长同样可以批评，大家也要支持他的工作才对啊！”

文志明眼睛潮湿了……